许氏迟疑了一会儿,道:“长歌性子倔强,所谓牛不吃草摁不住牛头,还是得看她自己。她若愿意,做母亲的也不会反对。”
黎信心里一喜,赶忙做了个长揖,一拜及地:“黎信谢过夫人!”
长歌的母亲这里没有问题,那他只要攻克长歌一个人就够了!
虽然好像不容易,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他坚持,长歌也不是心有所爱的情况下,他看自己希望还是很大的!
从陶氏这边出来,黎信回到了灵堂这里。
梁巍也是知道黎信那点小九九,说道:“长歌,你义母与母亲都过来了,你回去歇会儿。若不是这一路劳心劳力,老夫定然不会叫你去歇息,但这情况不同,你可别弄垮了自己的身子,回头陛下跟老夫要个好的长歌,老夫上哪儿弄给她去?”
这话,也是叫长歌哭笑不得。
王氏也道:“是呀,大家都能理解。咱们梁家人,不讲那些虚的!你这孩子心意多好,我们能不晓得、你义父能不晓得么?”
来回奔波这么多天,心力交瘁。长歌确实是太累了,陶氏过来扶她,站起来她都有点晕眩。
加上跪了太久,腿也是麻的。
“黎信,你扶着长歌去休息!”梁巍这助攻连遮掩都不带遮掩的,直接挥挥手让黎信过来了。
长歌:“……”
再看两位母亲,竟然也都不反对!
不得不感慨: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她再不嫁人,在母亲心里就是仇人了!
不过,长歌也没有多想,也没打算因此而妥协。
认识柳拭眉、了解柳拭眉的人,很难接受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亲。
当初柳拭眉是将就没错,但她真心接受这份婚姻,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皇甫令尧这个人,而不仅仅是当初为了活命而求旨赐婚的权宜之计。
因此,长歌不认为自己需要父母之命、或者是主子的意思,而选择去将就一个人。
总要……
有令她心动的点儿吧?
不说像柳拭眉与皇甫令尧那种十分深爱,好歹也要有个一半。
黎信也没有说什么,扶着长歌出了灵堂。
走到了回廊上,长歌就让他松开手:“我好多了。”
黎信:“……”
他恋恋不舍地将手收了回去,问:“你方才摇晃,是腿麻了,还是头晕?”
“都有点吧,最近没有休息好。”长歌回答得不以为意。
黎信很是担忧:“你回房去睡一觉好了。”
长歌回头看他,扬眉问:“你不是说,要留下来过夜么?”
黎信很老实地道:“你这样儿肯定得歇息,趁着你睡会儿的时间,我回宫一趟,将方才侯爷夫人说的事,禀告王爷。王爷那边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再出宫便是。”
长歌点点头,很干脆:“你去吧。”
她答应得太快了,黎信又愣住。
他平时也不是这么笨的人,可是在长歌这里,总觉得脑子不够用!
最后,只吐出一句:“我先送你回房去。”
长歌也不反对。
长歌在梁家的房间,自然是在柳拭眉的琼华苑,住在大院子的东厢。
黎信将她送回来了,到了门口停下了脚步,道:“你把这荷包带着,助眠。”
他从腰间取下荷包,是柳拭眉先前给的药囊,基本上两三个月所有人都会换一批。
“我自己有。”长歌比以前似乎要更有耐心一些。
黎信有些失望,还是将手收回来。
“算了。”长歌见他那副可怜虫的样子,感觉被女霸王给欺负了的小妇男,当真是无语。
她将他手里的荷包拿过来,道:“行了,你回宫去复命吧。陛下……”
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小公主怎么样了。”
见她有谈话的兴致,黎信自然不急着走,答道:“国师闭关,拒绝见人,现在小公主什么状况,我们都无法知晓。”
“小太子呢?”长歌又问。
黎信道:“小太子倒是很好,定王妃很喜爱孩子,照顾得很仔细。陛下不能亲自照顾之前,大概都会让定王妃代为照顾。”
“定王妃是个有主意的人,想必能照顾好。”长歌眸中带着一点担忧,道:“突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叫人应接不暇。”
“只要陛下醒过来,一切都会好的!”黎信对这一点无比信任。
他是一路看着过来的,皇甫令尧认定了柳拭眉之后,在她的带动下,一步步走得越来越好。
她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几乎是作为主心骨的存在。
她不是神,但却是他们这些人的信仰!
他们都是她的信徒!
好像不管发生任何事,天塌也好、地裂也罢,只要有柳拭眉掌舵,就什么都不用怕。
因此,他们都无比希望,柳拭眉能够尽早能够醒过来。
长歌点点头,对这一点,她十分认同:“对!”
转而又道:“你先进宫复命吧。”
说完,转身进屋。
回过身来打算关门的时候,见他还杵在原地,她问:“还有什么话想说么?”
黎信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你真的不考虑……不考虑考虑我吗?”
长歌挑眉,道:“考虑你什么?”
黎信双唇蠕动了一下,终究没说,叹了一口气,道:“我回宫去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长歌看着他走出琼华苑的拱门,将额头靠在门上,歪着头思索良久。
半晌后,她把房门给关上,把长剑从腰间解下挂了起来,脱下外衫坐在床沿,突然感觉好像心头空空的。
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眼花缭乱的时候,没有心思去思考太多事。
但一旦空下来,就感觉无比不习惯。
长歌叹了一口气,将被子摊开躺下,闭上眼睛,默念道:“陛下早点好起来,我真想问问你的意思。”
且说,柳拭眉被困于荒漠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走得多久、走了多远,一望无际的黄沙,就这么一直走着走着。
这里没有黑夜,所以无法估量时间的长度。
别说一个人没有,这片荒漠一棵草都不长、连传说中的沙漠动物一条毛都看不见!
这不是迷宫,但好像走来走去,哪里都一样。
柳拭眉心说“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干脆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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