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西沿着街道,低垂着脑袋,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粗布老袄。
坊间,仍然有一个黑色产业活跃,赌拳,也就是黑拳。
他这一年,给沂水城转了个遍,和同门的聊天中,更是得知了不少明面上见不到的东西。
走过两人宽的胡同,晁西站在一个挂着黑布的门前。
嘟!嘟!嘟嘟嘟!
两长三短。
“干什么的?”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打铁的!”晁西早有准备,对上暗语,打铁便是来使用器械的。
拿家什,便是打拳的。
付账的,则是看拳的。
简单了洁。
“十文!”
“好!”
黑布打开,一个人探出了脑袋,脸上右眼到嘴巴,一道触目的伤疤。
“给,”晁西掏出十文,交给疤脸男人。
“跟我来,”疤脸男人掂量一下,拉向晁西。
晁西露出微笑,手臂稍一用力,疤脸男人脸色一变。
“嘿,请进,”收起右手,疤脸男人挂上谦卑的笑,殷勤的拉开黑布。
晁西这才一步踏了进去,身后疤脸男人顿时龇牙咧嘴,手指头可见通红。
进去院子,被引着向右手边的小屋子走去。
疤脸男人打开屋门,入眼便是各式各样的铁器,男人嘿嘿一笑,示意晁西自便。
晁西活动了一下手脚,走进去,脚把门抵上。
疤脸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珠转了转,向院子正方的屋子走去。
圆盘造型的铁器,一块足有五十公斤重。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
呼!呼!
晁西脸色涨红,这是他的极限了,可以搬动足足四百斤。
放下,稍许休息片刻,另一侧竖立着铁碑,上面坑坑洼洼,这是百炼的铁。
用来测试爆发力量,铁体专用,标准留下一厘米坑洞。
晁西深吸一口气,微微弓起身子,右手握拳,缓缓向后拉起。
喝!
嘭!
百炼铁碑上,留下了约三厘米的坑洞!
晁西大口喘气,看向一侧的深度标义,六百公斤!
这若是放在前世,快要追上了泰森,泰森的右拳爆发力量足足八百公斤!
晁西调整着呼吸,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状态。
良久,他站起身子。
打开房门,用黑布遮住面容,向外面走去。
“大哥,玩好了吗?”疤脸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殷勤的询问。
黑布下,晁西只漏出一双眼睛,盯着疤脸男人。
“咳咳,大哥,我也就是混口饭吃,你看,你要是来拿家什,能不能让我做乔?”疤脸男人被看的很不自然,咬着牙说道。
做乔,便是负责打拳人的事务,胜了,他就可以从奖金中抽取十分之一。
当然,打拳的人无后顾之忧,一切都会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以后再说,”晁西吐出一句话,转身匆匆离去。
疤脸男人望着晁西离去的身影,啧了一下,他爱赌,常输,但他感觉这次一定不会看错。
晁西内心盘算着,自己没有收入来源,打拳也是可以的,有假便可以来打拳挣钱。
“考核要收敛一些,回去要在力量控制上下功夫。”
沿街买了一些糕点,给小丫头带回去一些。
回到武馆,才发现所有人集合在大院,十一个亲传弟子站在第一排。
晁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杨的视线看过来,一缩脑袋,赶紧站在了最后一排。
许杨站在前面,面对所有人,身边放置着一把椅子,坐着一个青年。
只见他面容清秀,眉目稍许狭长,嘴唇单薄,噙着一抹笑意,手中折扇来回摇摆。
白色的锦袍耷拉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来回打量着下面众人。
“这是席城守的公子席慕博,今日过来传达城守大人的手令,”许杨的声音沉闷,稍稍侧身,让出一些位置。
“唔,在下先给诸位道声,新年快乐,”席慕博撑着椅子站了起来,拱手示意,形态轻浮。
“父亲,寻思着,过年了,大家伙一起凑个热闹,安排一场论武大会,还望各位赏脸,”席慕博眼神落在最前面的十一位亲传弟子身上,眼睛微微眯起。
“对了,许师父,”席慕博踱步走到许杨面前,折扇在手中来回旋转。
“公子请讲,”许杨迎着他的视线,微微皱眉。
“压轴还要师父们来,哈哈,明天,城守府,等着许师父,”话音落下,几个奴才慌忙走向前,抬起席慕博的衣摆。
席慕博无视落在身上的视线,双手背后,一步一晃的走了出去。
“论武是假,削武是真,啧啧啧,”晁西身边的瘦高个,蓄着一攥山羊胡,不禁叹了一句。
晁西认得他,大师兄坐镇的分馆管事,高兴已,为人十分圆滑。
“高管事,此话怎讲?”晁西请教,这里面的弯弯绕的自己头疼。
“你应该知道,沂水城的三大武馆,”高兴已摸着山羊胡,打开了话匣子。
“我知道,三泰,刺枪,怒刀。”晁西不假思索,只要是沂水城的人,都知道。
“那你说,武馆的人多吗?”高兴已接着询问。
“当然多啊,光是咱们三泰,分馆就有八个,学徒和入门弟子不计其数。”
“所以呀,城守出着一招,武馆自相残杀,直接削弱武馆的影响力。”
“那不去就行了呗,”王河在旁边接了一句。
晁西和高兴已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王河不禁揉了一下脑袋。
不去,官家直接有了正当理由搞你,晁西叹了一口气。
“大家心里清楚,此次前去,生死难料,我需要带上十人,五名亲传,谁和我一同前往?”许杨沉默了良久,眼睛带着落寞之色。
“师父,我去,”大师兄李天启站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
“我也去,”万万没想到,第二个站出来的是于秦晓,和他相处的一年来,晁西总感觉他十分不靠谱。
“我去!”
“还有我!”
不少人站了出来,也有大部分没有动作,包括晁西。
晁西内心犹豫不决,一方面想报答许杨救命之恩,一方面担心此次前去,万一回不来,小东没了依靠。
“师父,算我一个!”终究,晁西下定决心,走向前去。
高大的身躯,直接压了所有人半头,晁西全然没有十七岁的样子。
“小西,你这?”许杨出去分馆有几个月了,年前才回来,没想到晁西变化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