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小皇后胡思乱想,思绪早就飘到烟霄云外了,脑海里都是承桑意的模样。

其他五人都是一人只暖手炉,一人一盘瓜子,说得热火朝天。

尤其是默美人,想这些年来听到关于陛下白月光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女帝立皇后,是承桑意登基后才创造的,前无旧例。因此,许多人拿着这个攻击她。就连太后,也是不满。

说到这里,小皇后殿下终于回神了,看向微怒的女子。

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哪里都逃不了太后的踪迹。

默美人被小皇后看得脸颊一红,她是京城内的贵女,仰慕陛下,才甘愿入宫。

她说道:“陛下与她的白月光分开,是太后促成的。听闻之前广陵王选妃,选中了白月光。那么不知,先帝喜欢广陵王殿下,朝臣都以为必会押中,不想,最后是陛下夺嫡的。”

“陛下登基后发落了广陵王,白月光的府上退了亲事。接着,有人举报她父亲贪污受贿,陛下大怒,发落阖府家眷充军流放。”

贵妃冰冰冷冷地坐在圆凳上,肤如凝脂,眉眼一抹笑,染着风雪,“容府押错宝,将女儿送过去得了,府上夹着尾巴做人就罢了,还敢肖想退婚,真是不长脑子。”

明妃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灵动极了,闻言后,也说话细声细语的,“多半是看中了陛下,你想女儿能更上一层楼,为何要坐以待毙了,没想到太后有后手。”

小皇后恍然大悟,是太后举报的。她点点头,记住了。

默美人细眉轻蹙,帕子捂住了嘴才说话:“我还听说广陵王是知晓陛下喜欢容家的姑娘,选妃的时候才特地选的她。”

又是惊人的一语,小皇后眨巴眼睛,有这种的弟弟,也真是太难了。

众人你一样言我一语,都说了出来,小皇后一一听了,姐弟二人争抢一个女子。

姐姐是真心喜欢,弟弟是见不得姐姐后,母亲是从中作梗,只当弟弟真心喜欢。最后,女子退婚,母亲恼羞成怒,派人去举报女子父亲。

小皇后歪了歪脑袋,眼睫轻轻颤一下,道:“这个容姑娘长得很好看吗?”

“我见过,也就那么一般,听闻身子不好,三步倒一下。”

说话的是默美人,红唇一张一合,说话有些尖酸。

贵妃含笑,眉眼冷清,适时说一句:“默美人言重了,娘胎里带来的病症。默美人,你讨厌人家,自己还模仿人家,你瞧你弱不禁风的样子。”

小皇后视线轻移,落在默美人苍白的脸颊上,哦,装的。

啧啧啧,好辛苦。装病太难了,不如半夜去等,总会等的。

默美人被戳了软肋,羞得满面通红,当即无言。

一直沉默的贤妃裹着一身烟罗小袄,突然开口:“广陵王病了,陛下让整个太医院都跟着过去了。”

涉及政事,暖阁内都没人敢随意说话。

编排白月光是小事,说政事就麻烦了。

六人就这么散了,默美人兴冲冲地拉着小皇后,“殿下,臣妾想与您宫里坐一坐。”

小皇后顿了下,犹犹豫豫地说:“陛下又不来我宫里,你去了也没用。”

“您不知晓,您宫里的点心多,且好吃,按照份例,我那里不多。”默美人略微有些尴尬,身子不动声色的挺直了些。

小皇后点点头,说道:“我让人给你送些过去,我那里远,来回奔波,容易染了风寒,你觉得如何?”

默美人当即点点头,朝着她行礼感谢。

看着默美人离去的背影,小皇后凝目,宫里这些女人加起来的心思都没有太后深。

默美人是敢编排白月光,涉及政事,她就蔫了,不敢再说,她们自有分寸。

小皇后坐在凤车上,眺望紫宸殿方向,唇角的笑容敛住,托腮想了会。

她问女官:“陛下与太后感情可好?”

女官摇首,“不大好。陛下登基时,奉她为太后,可她不肯搬去慈安宫,更不肯领旨意,摆明是让陛下难看的。”

行事丝毫不顾及陛下的颜面。

这算好吗?

小皇后笑了笑,面色天真,道:“母亲为何不喜欢女儿呢?”

“端孝皇后在世的时候,将刚出生的陛下接过去养的,陛下是嫡长女,名义上与太后并无关系。”女官小声提醒小皇后,“您在陛下跟前,千万别提太后。”

小皇后微笑,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这个宫廷可真乱,连自己的亲娘都不可信,那还能信谁呢。

陛下真惨呀。

****

夜间,寒风刺骨,刮得窗户呼呼作响。

承桑意扭头看向今夜空中的半边缺月,修长的指尖揪着袖口,面色一阵失落。

月缺,人不全。

回到寝殿,宫娥伺候女帝梳洗,陆陆续续退了下去。

女官走后又近前,“陛下,皇后那边,你再不过去,朝臣又会上奏疏。”

“皇后说朕有病,朕还过去做什么。对了,她做什么?”承桑意想起那张稚气的面孔,还有那句‘你真好看’。

看似稚气,只怕心思深得很。

“小皇后日日去暖阁与贵妃们说话,贵妃也来话了,说小皇后喜欢您,夸您好看。”女官说完后,就忍不住笑了,“贵妃说的,必然是真的,不如您去看看殿下。”

“不必了,朕不想下朝后还要应付这些。”承桑意拒绝,“皇后安分,就不必去管。”

她需要安分的皇后,若是不安分,她随时都可以废后。

女官还想再劝,但见陛下神色不振,她也只好吞下劝说的话,默默退了出去。

横梁的小皇后听到这里后,漂亮的眼眸里露出几分光,果然是清心寡欲呢。

心中惦记着心上人吗?

小皇后默默逃走了。

小小的人影站在黑暗中,双手捏了个决:“东风送长情,明月念我心,跑!”

容府姑娘容晗被流放至登州,那里地贫瘠,风沙大,她们又是戴罪之身,日日劳作,活得十分艰辛。

小皇后施法来到登州,悄悄寻问容晗的住处。

一路奔波,她累得坐在地上,远处的容晗在做活纺纱。屋里点着一盏灯,灯火黯淡。

那张白净的脸变得暗黄,双手因劳作而变得不成样子,眼珠突出,哪里还有美人的姿态。

小皇后眺望着容晗,哀叹一声,这时一名老者走了出来,嘴里嘀咕:“让你求一求陛下,你偏不去,五年了,你还想在这里待多久呢。”

容晗低着着头,手搭在木架上,脸色十分难看,妇人还在念叨:“你在这里不吃苦,你兄长日日采矿,累得皮包骨头,你想想你的兄长啊。”

小皇后顿住了,咦,怎么和太后一样啊,都想卖女儿保护儿子。

男子阳刚,女儿柔弱,应该保护女儿才是,凭何要保护男子呢。

男儿顶天立地,还要躲在家中姐妹的保护下,算什么男人。

这样的男人,就算做了家主,做了陛下,还有何用处。

小皇后心中嗤笑,见不得这样的关系,但也没有上前说话,静静听着。

夫人唠唠叨叨许久,容晗都低头不语,连个回话都没有,受气包。

容晗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容夫人念叨许久,发散了几分情绪,等不到女儿的回话后,她推了推女儿,“你倒是说句话,给她写信求个饶啊,你做再多的话,抵不上她一句话。”

小皇后斜睨了容夫人一眼,眉眼舒展,唇角翘了翘,可真讽刺呢。

容晗没有回应,容夫人推搡的力气就大了些,一把将她推到,整个人砸了纺线的木架上。

容晗眸色几不可察地一变,小皇后惊讶地发现她眼中有抹恨意。

是恨谁呢?

恨自己的母亲,还是恨承桑意不管不问。

小皇后越发好奇,若是容晗入宫了,承桑意还会惦记吗?

五年劳作下,容晗不过丑了些,身子并无大碍,怎么就是病弱西施了。

容晗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纺织机摆好,继续纺线,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容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踢了纺织机,“容晗,去给她写信,她那么喜欢你。”

“母亲,她的宫里有那么多美人,你以为我如今的鬼样子还会得到她的青睐吗?”容晗终于说话了,她的嗓子也坏了,带着几分低沉,没有女子的韵味。

小皇后意外,这样的白月光值得贵妃她们日日念叨?

她看了这么大的热闹,承桑意的性子怕不是她们猜测的那般,当真是冷情冷性了。

日后宫里的生活,可就真有意思了。

白月光活成了鬼样子,她要不要帮一帮陛下呢?

小皇后神思一转,先回宫,去偷印玺,写调令。

****

回到寝殿前,天色还没亮,小皇后依旧溜进了殿里。

承桑意还没醒,宫娥还在外守着,她悄悄进榻前,目光触及那张冰雪容颜,平静的心湖掀起万丈波涛。

素净的手撤下锦帐,她悄悄爬上床榻,指尖在承桑意的面上点了点,一点点小法术,让女帝睡得更深一些。

躺下后,小皇后十分满足,侧身偏向女帝。

瞧见了侧面后,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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