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并没有持续很久,虚申也再没有说些别的什么,大概是算作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便随着阮泽走了。
直到虚申的身影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的时候,阮宝才觉得松了一口气似的,抬手一抹竟发现额头不知何时沁出了冷汗来,
夏萤见她不对,
“殿下,您怎么了?”
“没事,”
阮宝说道,
“你们有没有感觉,那天师有些不对劲?”
她倒不是觉得别的,那种感觉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忌惮。
春花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没有啊...天师就是天师啊,婢子没觉得天师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天师的模样不像是什么道士。”
他委实也太瘦弱了些,又不是那种清瘦,形销骨立的,简直像是一个...行走的骷髅鬼一样。
这个想法刚一从脑海里蹦出来,春花立马予以否定,不会的,天师是有大本事的人,兴许就是有大本事不食人间烟火才这么瘦呢?
春花的答案也不出阮宝所料,她心下一顿,心想着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让她觉得慌乱,却又听得夏萤说道,
“婢子倒是觉得,那天师确实不怎么对劲。”
阮宝眼睛一亮,
“怎么说?”难道夏萤也跟她一样想?
夏萤闻言凝神思考了片刻,
“不知道,婢子觉得...那天师身上阴气森森的,而且...”
夏萤眉头蹙了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事,
“而且什么?”
阮宝催促了一句,她太想知道夏萤为什么也会生出这种想法了。
“婢子...婢子不好说,只是直觉告诉婢子,天师很可怕,甚至,婢子刚刚见了他,觉得腿都有些发软。”
直觉,这个词大概是最笼统的一个概念,也就意味着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消息,
阮宝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那天师也就是一个云游道士,大概以后也没有什么相见的机会,有古怪便有古怪吧。
正想着,先头去送人的阮泽回来,见她还在原地站着没动且还有些怔愣,忍不住有些好笑,上前捏了一把她的小脸,
“妹妹怎么了?怎么呆呆傻傻的?”
你才呆你才傻!阮宝撅了撅嘴,把掐自己脸的手给拽了下来,想了想又反手抱住了,
“哥,爹找那天师都做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还找上神棍了?
对,神棍,对于虚尘她还能平心静气甚至尊尊敬敬的叫一声道长,至于这个天师么,
她现在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神棍,甚至想起了那天谢临说的那句话来,
她难能的非常赞同,
招摇撞骗。
阮泽笑了下然后说道,
“没什么,都说虚申道长卜卦卜的很准,父皇也是叫他来问卜了一卦,”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复又说道,
“对了妹妹,我看你对那道长挺有兴趣的,以后他就常住在宫内观星司,父皇封了虚申道长做国师。”
国师?!这就封他做了国师?
阮宝心中一惊,抱着阮泽胳膊的手不自觉滑了下来,阮泽眉梢一挑,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阮宝低声道,
“没有,我就是觉得,爹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哪能见一面就封了个国师呢?
“父皇自然有他的思量。”
阮泽眼中氤氲了一点笑意,抚了下她的发丝又道,
“妹妹且先去吧,哥哥还有些事,国师刚刚上任,父皇叫我再明晚安排一场宫宴来,这就先走了。”
“嗯,那哥哥去吧,我自己回宫就是,不会让你多惦记的。”
阮宝乖巧地点头应了目送阮泽离开,心底里喟叹了一声,
爹还真是有够看中那神棍,不仅封了他做国师,还这样隆重的给他准备了宫宴,用心程度可见一斑,这样一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就像华子念说的,若是他真有什么图谋,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翌日晚间,和帝还真的为虚申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宫宴来,文武百官均在邀请之列,场面盛大得很。
下午里阮宝叫几个婢子拖起来换了宫宴礼服,一头秀发挽成了两个偏髻来,秋实捡了只碧玉青蝶正要往她髻上插去,她头却冷不丁往下一顿,霎时插偏了去,
秋实只得又拿下来,无奈道,
“殿下,晚上宫宴还有等着您去,您好歹精神些!”
“我这还不精神吗?”
宫宴也分什么宫宴,为一个神棍准备的...阮宝闲闲玩了两把垂在胸前的青丝,懒洋洋地说道。
这模样,何止是没有精神,简直像是下一刻就要睡过去,秋实实在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搬了旁人来说项,
“殿下若是不打扮些,这场上的目光可就都叫昌平县主给引去了,兴许还有那丞相府的李小姐...”
阮宝跟阮静好不对付那是出了名的,上一次的新年宴秋实虽然没去,听了前头传回来的倒也明白了几分,
——那李家小姐,殿下多半也是看不上的。
果然,阮宝一听到阮静好和李月凝登时就来了精神,抬手就把束好的发髻给拆了,
“梳什么双环髻?重梳,梳重云髻,去把我新做的那件镂金散花裙拿着,还有新打的那套扭丝盘凤冠并配套的钗子来。”
指挥一通罢了也不吭声了,消消停停的由着婢女们给她梳妆打扮,只是浑身透着那股子劲,眼角眉梢都是个“谁也别想跟我比”。
秋实忍不住莞尔,
她就知道,甭管是哪方面,但凡主子没有兴致只要提起昌平县主保准有用。
一切都整理完毕也就差不多到了时辰,今天里阮宝带的是春花和秋实,阮宝叫人扶着,款款走到门外又怎么都不走了,非要带上大爷,几人劝说无果,也只得妥协,眼睁睁看着聘聘婷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抱了只画风突变的的丑兔子来。
本以为到了这也就算了,未料路才走了不到一半,阮宝甩手把大爷塞进春花怀里,
“你去前头等着我,大爷就给你看着了,我和秋实去接小姨去。”
春花委屈的都快哭了,
“殿下,淑妃娘娘也不是不认识路...实在不行,您就带婢子一起去呗?”
总不能还就多个她了?谁要跟个丑兔子先去宫宴啊摔!
阮宝听了直摇头,
“不行不行,小姨最近有点过敏,接触不了这种带毛毛的,给别人我怕丢,你就先带着去吧。”
这是什么道理!淑妃娘娘接触不了我春花就要接触它吗!春花欲哭无泪,眼睁睁看着阮宝带了秋实往翊华宫走了。
认命的抄起大爷,正要往宴事殿那边走,余光却看见宫道的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来,
此处已是接近宫外人进宫的必经之路了,见到人也正常,春花见了来人眼睛顿时晶亮,
救星啊救星!
谢临正跟着崔夫人沿着宫道往前走着,冷不丁面前窜出个人影来,人都还没怎么看清是谁,怀里就多了坨沉甸甸的丑东西,人影东西塞给了他又飞快跑远,
“谢公子!大爷就先交给你看着了!你可务必看好了!回头殿下管你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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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疑时间,所谓重云髻,我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