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丽太妃坐了四马八轮最高规格的马车,一路从端王府弛进宫墙,
太妃规制的翟衣套在身上,赤金凤冠,在和帝跟前那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哀家比不得诚孝皇后有福气,这一生也只为先皇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更是只有这么一个嫡嫡亲的孙子,何以就被人打成这副模样?”
“同是天家子弟,哀家不敢称是陛下的庶母,可旭儿却是您亲侄子,实实在在叫陛下一声皇伯父,难道陛下就这么放任他被谢家的如此欺凌?”
“陛下,我们端王府孤儿寡母,在朝中也是人微言轻,明白常安侯府势大,可是陛下!常言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啊!谢临小儿如此嚣张,当街行凶,他打的不是旭儿,而是天家啊!毁了旭儿的脸,不就等于毁了天家的颜面?可以设想...假以时日,他是不是连皇帝也想打!?”
哭的这是昨日里阮明旭叫谢临打了的事,
阮明旭这次挨的揍比上次还要狠得多,这次整张脸都肿成了个猪头,更别提从额角到下颌一长溜的水泡,个个水灵灵的,
哪里还有从前那清贵世子一丝一毫的痕迹?
阮明旭叫谢临打的没脸见人,只说打人的是谢临,旁的一个字都没说,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哪里敢说是因为背地里嘴贱才挨的揍?
这一番支支吾吾看在丽太妃眼里更是心疼的不行,只以为是受了惊吓,
亲亲的孙子叫人打成这样,又说不准会毁容,这打的哪里是阮明旭?分明是打在了丽太妃心头上!
丽太妃怒火大起,在和帝面前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话里话外尽捡着严重的说,
要是可以的话,她现在没准都想说常安侯府私通外国,想要造反。
她这些话还真是阴毒的不行,搁在平时和帝没准真要好生思量思量,
不过还真叫谢临给说对了,他现在忙阮宝的事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愿意管这等破事,
和帝是一个头叫丽太妃哭了两个大,不耐烦的要命,不过不敬庶母这个名头毕竟不好听,怎么说也是他爹的妃子,不能直接把人赶出去了事,
索性直接推了丽太妃到淑妃那边去。
丽太妃到的时候阮宝正在翊华宫里陪着淑妃喝茶,听她哭了一遍顿时一怔,
惊讶道,
“阮明旭又挨揍了啊?我当什么事呢。”
就阮明旭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也就一张脸能看看了,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连自己看他都不顺眼想打,挨揍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这个人要是谢临,两个纨绔互相不对付什么的,那可就更正常了。
这个又字用的就很精辟。
丽太妃脸皮都发青了,
“宁安,此次不同以往...”
又把什么太过嚣张没把天家放在眼里以后还想打皇帝的事都念叨了一遍。
阮宝听着却只想发笑,
这话说的,只不过是打了阮明旭一顿,就扯出这么老远了?
怪不得说是最毒妇人心,连她这个真真切切亲眼见过谢临造反的都没说出过这种话来,
还真是学习到了。
丽太妃一番话说的是声泪俱下,淑妃浅浅呷了一口茶,
“太妃怕是想多了,常安侯府的公子也不过将将十六岁,弱冠未及还是个孩子,哪里会想得到这么多,正是好动的年纪,只不过这次玩闹委实是重了些,说也说不过去,”
“本宫这边记下,回了头叫常安侯府备上厚礼上门道个歉。”
什么叫四两拨千斤,这就叫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几句话,就把谢临把阮明旭揍成个猪头差点毁容给说成了玩闹...
丽太妃虽然身为太妃,说话却真的没有淑妃有分量,
她一个在先皇时期都算不得受宠的太妃,不过是运气好,有个儿子和帝又宽厚,放了她到宫外去与儿子居住,再加上这些年先帝的妃子也就剩下了这么一个,这才算是有那么一丁半点的话语权。
而淑妃呢,淑妃怎么样根本就不用多说,单看这整个后宫就这么一位就知道如何了,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然而就这么要她咽了这口气却是万万不能,张了张口还待再说,却又听得淑妃道,
“太妃,本宫知道您心里不舒服,旭儿再怎么说也是咱们自家的孩子,可您也知道,这不管是旭儿还是谢临,都是孩子,咱们这么把小事闹大将来结了仇,人总有老的那天,谁也护不住谁一辈子不是?”
这话...
冷不丁听上去还真有那么点道理,丽太妃心里多少有数,她孙子大概也就她自己看着好,再不成事将来袭了爵迟早要把端王府败光的,这要是再跟人结下什么仇怨...
不过...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丽太妃一时晕晕乎乎没怎么想明白,转过头又被淑妃三言两语给送了出去。
等到她都走到了宫道上才反过味来,
不对!那就算他们家旭儿不成器,难不成他谢临以后就能成什么大人物?!不过是一样的败家子,凭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