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双目猩红,低吼道,
“不去!老子不去!有什么话自己活着回去告诉她!老子不当你们的传话筒!”
谢国安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激动,嘴唇动了动,也只挤出来几个字,
“逆子...逆...”
谢临却不管他,偏头去叫军医,
“尽全力救将军!”
“少将军请放心,下官一定会尽力的!”
军医点头应是,截了块绷带来,又皱了眉说道,
“少将军,眼下当务之急是将这箭矢拔出来,不过这箭矢离心室太近,若是贸然拔出恐有失血过多的风险,一旦如此,将军恐怕——”
话还没说完便被谢临抬手打断,
“拔!”
军医一怔,
“可是少将军...”
谢临紧紧看着他,目光冷冽,
“没有可是!我问你,如果不拔这根箭是什么下场?”
“...死。”
“那还说什么可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起码拔了这根箭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这点事你还不懂吗?”
谢临的话让军医冷汗涔涔,连声称是。
谢临一手握住了那根箭杆,军医道,
“少将军,您就握紧了它,我说拔,您就将它拔出来,切记,不要犹豫。”
谢临沉默着点了点头,军医自拿了绷带捂住伤口,片刻后忽而一喝,
“就是现在!少将军!拔!”
话音落地的一刹那,谢临没有丝毫犹豫的将箭矢拔了出来,鲜血从伤口中喷射而出,又马上被绷带堵住,
军医麻利的将伤口仔细包扎严实,叹道,
“少将军,这接下来...就看将军的命了...”
谢临清隽的脸上溅着谢国安的鲜血,他微敛了眼,注视着已经昏阙过去的父亲,
“他会没事的,他命这么硬,阎王爷不会收,余军医,以后就交给你了。”
——
主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营帐里的气压低得厉害,每个人的脸上都阴沉沉的,
华林声皱着眉头,
“小临,你爹这次是被人算计了,大哥在打仗的时候就算再鲁莽也没有这样过,他曾和我说过,贺措隘口是险地,一旦深入恐腹背受敌,他怎么会以身犯险呢?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他这样做,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谢临听罢一言未发,他握着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出,
他现在只想报仇,只想杀了巴格尔那个老东西给他爹报仇!
向德海声音发颤,
“我本来是跟着大哥的,可大哥不让我跟,他宁可带着陆铎也不让我跟...!大哥...!大哥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有脸回去见嫂子!?”
话音一落华子念和谢临几乎是同时发问,
“向叔叔,你说陆铎?”
“陆铎现在人在哪里?!”
目光相对间,几人都知道了彼此的想法,
这次的贺措隘口之战,陆铎身为谢国安的副官,战场上发生了什么只有他最为清楚,可是他人却在这一仗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这一战之中的端倪,陆铎才是这个关键,或许...
如果他不心虚的话,他跑什么呢?
谢临额角猛跳,
“追!给我将这个叛徒追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
谢家军的轻骑速度不必多言,只不过半日的功夫,陆铎便已被抓了回来。
主帐大营里他被人狠狠掼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谢临看着他,
“陆副将,你在军中多年,临阵叛逃投敌卖国是什么罪名,又是什么处罚,不用我说吧?”
陆铎偏头吐掉嘴里的沙子,面上平静的厉害,
“本官不知你在说些什么,谢临小儿,论官职本官比你高,本官是朝廷命官,也容你如此对待?!”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说的是什么陆副将你不懂么?若是你心里没鬼,你跑什么呢?念在同袍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我劝你还是早早招了,免受皮肉之苦,至于你说的另一点。”
他抬腿一脚揣上陆铎胸口,目光森寒,
“叛国者,人人得而诛之!”
陆铎吐了一口鲜血出,身体也痛苦的蜷缩起来,却仍是嘴硬,断断续续道,
“本官...没有叛国...”
“既然如此,陆副官你如此嘴硬,那我也不再相劝了,”
谢临弯了弯唇角,冷喝道,
“来人!拉他下去,好好伺候!”
——
陆铎受刑的第四日,他终于忍受不了酷刑的折磨,在听说要把他做成人彘之后情绪崩溃,尖叫着说他都要招。
不过他这会急了谢临却是不急,
待到一天间最炎热的时段已经过去,陆铎整个人在烈日下暴晒成了一条脱水的鱼,谢临这才姗姗来迟。
谢临站在刑架面前,故作惊讶的问向一旁兵士,
“陆副官怎么晕了过去?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还不让他清醒清醒?”
兵士闻言立马舀了一瓢冷水出来,兜头泼在陆铎脸上。
陆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向谢临的目光怨毒的很,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谢临小儿,你狠...我斗不过你。”
谢临轻轻一笑,似是默认,
“既然如此,陆大人,请吧?”
陆铎定定看着他几眼,忽而笑了出来,
“你以为...你赢了吗?...滑天下之大稽。”
“陆副官,如果你是要跟我说这些的话,那么你不说也罢。”
谢临冷冷挑了下唇角,如此装腔作势的废话,听不听的也没什么意思。
陆铎闻言却并没有收敛,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本官还是那句话,本官...没有叛国!”
此等嘴硬叫夏彦男恼怒非常,剑眉倒竖走上前来,
“老大,我看他还是不老实!就该做成人彘才能消停!”
陆铎笑的诡异,
“年轻人啊,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他微微笑着,一词一句说的清晰无比,恶意宛然,
“本官乃是,受陛下之命办事,又怎么算是叛国呢?”
景朝的主人是和帝,是作主人的受益他去通敌卖国,他又怎么能算是叛国呢对吧?
“这一切...可都是陛下的意思啊。”
陛下...陛下...?
谢临瞳孔剧震,不可置信的拔高了声调,
“你说谎!陛下怎么会要你做这样的事!?你说谎!他是我岳父!若是他故意,他怎么没有告诉我!?他怎么会害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