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荒水湖命案

叶岚在这一事上受了不小的惊吓,阮宝进去的时候她靠在引枕上,鬓角的碎发遮住了眉眼,一言不发。

阮宝静静在床边坐下,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好。

一时寂静间,还是叶岚先开了口,她的声音仍是有些发颤,但是听得出来已经平静一些了,

“今天的事,还是要多谢殿下了。”

开口就是个道谢,还真让阮宝有点赧然,

毕竟这事要是她当时多注意一些兴许也就不会发生,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参加一次宫宴落到如今的下场...换了哪也说不过去。

说到底也是受了殃及,利益斗争的牺牲品。

阮宝唇角动了动,

“没什么谢不谢的,今天的事我本身也有责任,你...”

一句问询好不好的话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她掐不准叶岚到底有没有受到伤害,换句话说,不管有没有都不好问,

这要是受到了伤害无疑这么一问是给伤口再撒了一把盐,就是没有也不是什么好回忆呢。

阮宝没说出口,叶岚却洞悉了她心中所想,轻声道,

“我没事,”

说到中间又顿了一下,

“太子殿下来的很及时...”

是很及时,若是再晚个一时三刻,她不知她还有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及时,她仍旧...

她的未婚夫神只般在她的危难中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也将她所有狼狈尽收眼底。

他像个神明一样从绝望中拯救了她,给她的心里留了一束光。

可是这光终要散去,散了过后也只剩下永恒的绝望。

他都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

叶岚的话语分明很平静,阮宝却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些许苦意,忍不住握了她的手道,

“叶小姐,这件事不会传扬出去,你和我哥的婚约也不会有差错的。”

既然是哥哥出手,就一定不会留下隐患,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我知道。”

叶岚淡淡的回应,声线没有丝毫的起伏。

能选上太子妃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傻瓜,她心里通透的很,今天这一桩显然事出有因,什么原因不必说,

左右是打着想要拆散这桩婚事来的,

眼下太子殿下既然肯救她,无疑就算是已经表明了态度,

——他仍旧会娶她。

只是这娶不娶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心里明白,太子娶的也只是个兵权罢了。

从前她想过,她将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什么样的男子,她会和他相濡以沫的过一辈子,这种想法就算她知道了她的夫婿会是太子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只是过了今天,以后能够相敬如宾怕是也不错了。

毕竟也没有谁亲眼看见未婚妻差点被人欺辱还能接受吧。

叶岚的态度有些平静的过了头,寻常的姑娘早就歇斯底里了,阮宝皱了下眉头,心里清楚她是不想说话。

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跟旁人说就算了,知道事情的又没有能交心的人,恐怕如果是自己的话,也是想独自静静吧。

想到这里,阮宝温声道,

“叶小姐放宽心吧,外头的事自然有我去交代,我会跟你家里人说我很喜欢你,留你在宫中多住一段,其他方面你也不要见外,直接跟我的婢女说就好,我这里就先走了。”

她脖颈上的淤伤一眼就能看出来,都这样了自然也不好让人走,只能是在宫里先住下了。

话里都是好意,叶岚点点头应了也没说话,阮宝轻叹了一声,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处又停住了脚转回头来,

“叶小姐,今天的事让你受惊了,不过...”

说到这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既然是打着这种主意来的,类似今天的事以后还会有再二再三,只会多不会少,恐怕就是成了婚以后也不见得就会消停,还是提前有心理准备才好。

可是这话又让她怎么说,难不成还没成婚就告诉人家,你这不是结婚是跳火坑吗?

这是闹什么呢?要是反悔了亲事黄了兴许也说的过去。

众多言语汇到嘴边,最后变成了一句,

“以后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多谢宁安殿下了。”

床榻上的叶岚眼神动了动,余下的话语模糊在唇齿之间,

“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房门开启又合拢,光线射入又归于暗淡,叶岚垂下头,看着掌心里几道殷红的伤口,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来。

是她想少了,朝堂之上风谲云涌,暗潮浮动,太子妃从来都不仅仅是谁的妻子,太子的家事永远也不会是家事。

——

张大老爷任职京都府尹的第一天便出了一桩人命官司,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刚发生的人命官司,

几个打渔的突发奇想跑到京都府死牢后头的荒水湖里打渔,一网子下去鱼没捞着,倒捞起来具腐尸,几个渔户见了四散而逃,后头才想起上京都府报案来。

既然有了尸体,就不是小案子,张大老爷分外重视派了仵作前去,一查之下那尸体可死了有些日子,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连骨头都要泡散花了。

仵作卡着手指算了一通,得出结论人是过年期间死的,死因是溺亡,但是自杀还是他杀需要进一步研究。

嚯,过年期间死的现在才被发现,这可有够久的。

不过这么久没被发现也不算新奇,毕竟那荒水湖因为靠近死牢平日里也没几个人愿意去,

没人去自然也就发现不了,这要是没这么突发奇想的几个渔户,没准都烂成渣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锦京里太平日子久了,命案还挺新鲜的,尸体抬出荒水湖去义庄那天好些个百姓过去凑热闹,也不嫌晦气。

本来也都是看个热闹,直到盖着白布的尸体从人前一过,夏日的热风吹开白布一角,卷起一股恶臭的同时凑得近的几个百姓顿时惊呼了一声,

“是官爷!死的是个官爷!”

是的,死的是个官爷,那尸体身上穿的是京里狱卒才穿衣服,对平头百姓来说可不就是个官爷?

百姓们都能看明白的事,仵作自然也明白,知道了是个狱卒再确定死者身份也就容易多了,

过年期间无故失踪的死牢狱卒,也只有那么一个,栓子。

按说他这么长时间没当差,怎么着也该有人注意才是,不过他这人吧,当真还不一样,

栓子是个十足的赌棍,在死牢里就没入籍,平日里又懒懒散散的总是抱怨狱卒不是人干的活,一天两天没来根本就没人当回事,再往后日子久了还是没来,众人还当他是找到新活计了,

这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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