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老爷这话一出来,阮宝便觉得她的顾虑说不说的都没必要了,
因为那老货明显是真正的慌了,一双眼里布满了慌乱,看向孔氏的目光都期期艾艾的。
孔氏稍稍思考了下,也没在意张二老爷说自己什么什么‘妇人之仁’的事,反而觉得他这话说的罕见的有道理,
要是害了主子只付出这样的代价的话,那以后叫旁人看了怎么想?
若是不狠狠的罚,底下的人可就不好管了。
点了点头道,
“二弟说的有道理,王杨氏,你害我婆母心思歹毒,天理难容,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来人!将她拖出去,将她家的男人儿子一并绑了,杖责八十发卖!”
话一出口杨妈妈登时便乱了,嚎啕大哭疯狂磕头,
“大奶奶!大奶奶请从轻发落啊!所有错事都是老奴一人做的!与丈夫儿子没有关系啊!请大奶奶饶了他们吧!饶了他们吧!”
她丈夫儿子也是府里的家生子,丈夫年轻时给太师做车夫,现在上了年纪腿落了毛病,卧在床上人都起不来了,儿子惯的游手好闲,砍了手以后就病病歪歪的。
这八十大板下去,就是个好人也要丢半条命,落到人牙子手里又不会得到照顾,以后又能有什么好人家,
这样处置他们就是死路一条啊!
孔氏对她一番求饶无动于衷,杨妈妈转了个弯,向屋里的各个主子求救,
但是到了眼下又有谁会理她,都觉得她罪有应得,恨不得她立刻死去才好,
孔氏被她闹的心烦,叫了人把她立刻拖走,
杨妈妈抵死抗拒无济于事,被拖到门处的时候一把抓住了站在门边的张二老爷,
“二老爷!老奴有罪!可老奴的丈夫儿子是没有罪过的!您饶了他们吧!”
张二老爷狠狠甩开她的手,
“你这老货还知道你有罪!?你害我娘亲,如何得见我会饶了你?!”
杨妈妈转向一旁站着默不作声的柳姨娘,含着最后一丝希冀颤声道,
“柳姨娘,您替老奴说句话吧!”
柳姨娘被她一叫吓了一跳,抱紧了怀中的孩子,目光闪烁道,
“杨妈妈你糊涂了,妾身只是一介姨娘,又有什么说情的立场。”
张二老爷见爱妾吓到一阵心疼,伸手扶了扶柳姨娘的背,怒目而视道,
“还不快把她拉下去杖毙!?”
杨妈妈看向柳姨娘,对方默默别开了视线,闪躲了她的目光。
身后的仆妇拽的愈加用力,她心如死灰,尖利的叫了一声,
“既然你无情!就别怪老奴了!大奶奶!老奴有事要交代!是柳姨娘指使老奴的!是柳姨娘指使老奴的!”
柳姨娘登时双目圆睁,退后了一步,泫然欲泣扑进张二老爷怀里,
“老爷!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老太君是您的母亲,是妾身的婆母啊!妾身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张二老爷一手护着爱妾,怒不可遏,一脚踹上杨妈妈心口,
“贱妇!你居然红口白牙污人清白!”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杨妈妈捂着心口倒在地上哀叫连连,口中却仍然坚持,看向柳姨娘的目光淬了毒般,
“大奶奶...老奴没有撒谎,老奴真的没有撒谎...真的是柳姨娘指使老奴的!”
一系列的变故叫众人震惊万分。
孔氏缓了缓神,挥手叫拉人的仆妇都下去了,
张二老爷一看这是真的要听杨妈妈说,不忿道,
“大嫂!这贱妇明摆着是看自己要死了,想要拉人下水,这你还要听她胡说八道吗?!”
康氏淡淡瞥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抹轻蔑,这就是她的夫君,为了一个小妾连老娘都不顾,不过他真当大嫂看着软和就真的好说话吗?
当人跟他一样糊涂?好笑。
“二弟,王杨氏是否胡言,还要问过才知。”孔氏看向杨妈妈,“你且招来,我自有判断。”
杨妈妈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开口,
“大奶奶还记得老奴刚才招的事吗,那一年老太君没有借给老奴救命钱,是柳姨娘借了老奴,可是老奴去的还是晚了,所以儿子才被赌坊的人砍断了一只手。”
“老奴的儿子那一天开始便成了残疾,后续的医药费也高昂的很,是柳姨娘给了老奴银钱,让老奴的儿子有钱医治。”
“老奴感念姨娘恩德,故而...才对老太君下了黑手!”
她一头叩在地上,悔恨交加,
“老太君对老奴关照有加,本来老奴也是不愿做这等事的,可是当时柳姨娘说,这药没什么害处,只是普通助眠的香料...老奴一时猪油蒙了心,就真的信了。”
“可是后来...老太君突然就痴傻了,人事不知,老奴心知是香料有问题,心中慌乱去找柳姨娘,姨娘却威胁于老奴,若是露馅了一个也跑不了。”
“事后她又以钱财相诱...老奴没有办法...老奴本打算独自将一切都担了,可她却想要落井下石,老奴如今所言句句属实,请大奶奶明察!”
一番话说的条理清晰句句清楚,光是如此便叫人信了三分。
孔氏顿了顿,
“你指认柳姨娘,可有证据?”
杨妈妈抹去嘴角鲜血,恨恨道,
“有!柳姨娘给的钱财老奴拿着并不安心,除去儿子治病所用的也并没有花,那是柳姨娘钱庄里的钱,上面有她的印鉴,就塞在老奴枕头里面!”
但凡钱庄发放的银票总要印上私人印鉴才能生效,若非偷盗便只能是赠予,
这还真算得上是个证据。
孔氏着了人去她指认的地方去找,柳姨娘倚在张二老爷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她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啼哭不止,
“杨妈妈!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没有!”
又转头看向张二老爷,
“老爷!老爷您相信妾身!妾不会这么做的!老太君是妾身的婆母啊!妾身又什么理由要害她!?妾身害她能有什么好处啊!”
张二老爷满心怜惜,劝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得杨妈妈狠狠啐了一口,
“你有什么理由害老太君?你理由不是多着吗?你不是对老太君恨之入骨?恨老太君棒打鸳鸯阻了你当官太太的路?!害你大月份落了男胎,子息艰难?你不是背地里都叫老太君老不死的吗?你现在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二夫人防着你,你怕不是要连二夫人也要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