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真相了,又有了一种无法言说的使命感,
她一定要拯救殿下一颗少女心,要殿下回到正途上来!
春花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阮宝可不知道,阮宝平缓了一下因刚才笑的太过而紊乱的呼吸,开口道,
“你这会儿回来,可是前头完事了?”
春花还没从庄严的使命感里缓回神来,听阮宝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回来交差的,立马答道,
“是呢殿下,陛下和太子殿下一路送了王爷出京门,您也不用太惦念,王爷回边疆的这一路上,一定是顺顺当当的。”
说着又愤愤道,
“这国子监的先生们也是,怎么就留了这么多功课,让我们殿下连送王爷出京的空都没有...”
话音未落,就听见“吧嗒”一声,刚还捏在阮宝手里的毛笔落到纸面上,写好的功课瞬间洇了一片,
春花一惊,忙上前抢救,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殿下...”
这不是白写了吗?
正无措间,又听得阮宝道,
“无碍,丢了吧,这功课已经写了些许时日,我也算是尽力了,从今日起便歇一歇。”
“啊?”春花愕然。
阮宝淡然一笑,抬手把桌面上所有东西推到了一边,
“今日不写了,明日也不写了,这屋子里憋的也够久了,走,我到外头透口气去。”
看戏的都走了,她这唱戏的自然也不用唱了,
还写什么?
本来,就都是借口。
阳春三月里,杨柳漫河堤,
锦京人都说,胭脂河畔的三月是锦京里早春最美的一道风景,正抽条的嫩柳随风飘荡,到处都是盎然的春意。
几个华服少年倚靠在胭脂河的越澜桥上,闲适的很,正趴在桥边看杨花落水浮浮沉沉,其中一个穿了绾色袍子的那个是真真的好看,那眉眼,画中仙童也不过如此了。
且看那少年斜斜倚在越澜桥的栏杆上,身上的衣裳也不太齐整,松松垮垮的挂着,神色懒懒,好像世间万物都吸引不了他半分似的,
事实上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着迷,就这么大会的功夫,这桥上来来回回的姑娘媳妇都增加了许多,一个个含羞带怯。
三月里女孩子家的春衫单薄的很,一走一动间具是万种风情,一黄衫少女从越澜桥上娉婷走过,待下了桥又羞答答回望了一眼,却见那少年根本就没正眼看过她,
当下心头便有些羞恼,想要再走上一遍,又叫桥头卖花婆婆拽住了胳膊,
“丫头哟,别去啦,那后生看着好看,人凶着呢!”
黄衫少女一把抽回了手,可不觉得卖花婆婆说的是好话,她就不信她这样的姿色也会失手,
一定是他刚刚没看到罢了。
正信心满怀的准备再走上一趟,冷不防却瞧见...
大概是被人看的时间太长了,那少年俊秀的眉头蹙起,对又一个过往的姑娘发了难,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爷脸上有花不成?”
那绾色袍子的少年正是谢临,他今日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来越澜桥透透风还被人当猴子看,
本来按他的性子也不是什么愿意跟女子计较的人,偏偏左一个右一个还没完没了了,刚那些个还好说,目光好歹含蓄一些,他也懒得说,权当无事发生,
可这个眼珠子都要粘他身上了,那胶着的视线,但凡不是个傻子都忽略不了。
那姑娘的性子是个大胆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大刺刺的看着,不过刚才还好端端画一样的美少年,这样就发作了,换谁也遭不住,
不过她还好一点,虽然被人吼了,还是厚了脸皮,从腰间解下枚荷包来,
“公子...”
怀春少女小脸红红,并蒂莲的荷包就更是灼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是个剖白心意的,按谢临原本的性子出声拒绝了也就算了,偏他今天心情不好。
修长手指抬起随意勾了那荷包,姑娘顿时小脸通红,激动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抬头却看见刚送出去的荷包在空中抛起一道堪称完美的抛物线,直直落进桥下的胭脂河中,
通红眼圈中的眼泪还没掉下来,意中人身侧和他一起的一个正啃着糕点的少年又实实在在给她插了一刀,
“看什么看,没看过良家少男啊?”
那姑娘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打击,终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跑远了。
见人跑远,刚才啃糕点的那个邀功似的道,
“老大!我干得不错吧!?”
正是向云非。
谢临闻言凉凉扫了他一眼,
“良家少男?”
这词听起来怪怪的。
“那不然呢?”
向云非无辜道。
“......”
好吧,长久以来的第一次,谢临感到了一丝无语,
总不能让他说他不是良家少男吧?那成什么了?
夏彦男在一旁发出了一声想笑又不敢笑的怪音,见谢临看过来马上又改了口,
“那个,老大,咱们不至于这么躲着阮宝吧?”这也不对劲啊...
说着上下扫视了一眼谢临身上的衣服,眼里都是古怪的审视之意。
是了,这衣服就不是谢临的,而是从华子念身上扒下来的。
半个时辰之前,谢临察觉了阮宝在在他身后跟踪他,果断和华子念换了衣服,自己玩了一出金蝉脱壳到了桥上来,
这一套操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让夏彦男几个看了只佩服的五体投地来。
“不就是被人爱慕了么,这有什么呀,再说阮宝人长得也不差,老大不然你就将就...”
后头的半截将就还没说出来,被人瞪了一眼便不敢吱声了,
这...老大心情不虞,还是先闭嘴保命要紧。
未料谢临虽然神色愤愤,最后却还是回答他了,
“她哪里是什么爱慕我?看着吧,绝对别有用心。”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话语声低低的,低的简直不像是什么回答,倒像是自说自话的嘀咕。
夏彦男摊了摊手没有搭话,倒是向云非没想那么多凑了上来,
“老大,你咋知道阮宝别有用心?”
谢临哼了一声,
“她那眼睛里分明就没有半分爱慕我的意思,想骗小爷?下辈子吧!”
向云非一愣,剩了个底的糕点也没去啃,反应过来却一脸兴奋的蹦到谢临面前来,
“老大你咋这么神?还能看出来别人眼睛里有什么?那你来看看我!看看我眼里有什么?”
可怜的瓜娃子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手掌印子把他脑袋拍到了一边去,伴随着这动作的冷冷一声,是...
“你眼里有眼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