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也快,阮宝二十八回京,转眼就到了新年,
三十这一天,大红的灯笼挂上了屋檐,红墙绿瓦的皇宫之内到处都是年节已至的喜气,到了晚间烟火盛放,银的红的各色烟火在夜空之上绽开绚丽的一朵。
又一朵烟花炸开,阮宝呲了呲牙,正在给她梳髻的夏萤从昏黄的镜面里看见,忙道:“是婢子手下力道重了,殿下可还疼么?”
阮宝摆了摆手,
“没事,不关你的事,你梳你的,我刚才在想些事罢了。”
算算日子夏萤在阮宝身边伺候了也有一阵了,知道阮宝看着跋扈对身边的人其实宽和的很,一时拿不准这话中真假。
春花在后头看着,随手拍了下夏萤肩膀,
“你别多想了,殿下说不关你的事就不关你的事。”
言罢,偏头看了眼门外炸开的铁树银花,
“多好看的烟花啊,可惜了。”可惜了就要落进某些人的眼了。
皇宫内三十晚间的这一顿饭是家宴,初一才是宫宴,这一天晚上属于皇室中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团圆。
和帝的亲兄弟只有肃王阮琅一个,这样的关系团圆饭是肯定少不了肃王一家的,阮宝现在看着肃王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觉得烦心也是当然。
不过今年也与往年不同,今年张太师家两个儿子都去了任上,两个老人留在京里过年未免太过萧索了些,于是和帝大手一挥将张太师夫妇都接进了宫里,一起过年。
团圆饭这等场合,既然有阮琅出场就一定少不了阮静好,这也是春花说烟花可惜的原因,阮静好经历了上一次和阮宝的关系可谓是势同水火,就算她一个当婢女的,也断不会看她顺眼到哪去。
阮静好今天来是打着压阮宝一头的目的来的,大红的织金锦缎穿了一身,随云髻上的东珠又大又圆,额间一点花钿更是给她添了三分娇艳的气质,此刻她就娴静的坐在一位置上,嘴角的笑意恰到好处。
淑妃偏头在阮宝耳边细细,
“瞧瞧人家,再瞧瞧你,你何时能有人家半分娴静?”
阮宝闻言瞥了一眼,
“小姨您可少说别人什么好话了,以您的眼力还看不出阮静好美人皮下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淑妃嗤笑一声,纤手点了一下她的额角,
“你便也装一个出来我看看才是?”
阮宝扁扁嘴,
“我懒得同她比较,倒是我哥哥,我哥看着可比阮明阳好多了,”
想了想又补一句,
“哪都好。”
阮明阳是阮静好的亲兄,相貌自然是不必说的,此时正坐在阮泽身边,正说着什么话,
两人并坐在一起,虽是一样的长身玉立,阮明阳的气势却无端的比阮泽矮了一截,那身温润的气质也打了折扣,脸上的笑意都带了些小意的奉承。
阮宝眼中掠过一抹轻蔑,皇叔要夺了皇位将来就是要传给这人么?他阮明阳拿什么能与哥哥作比?
淑妃白了她一眼,
“叫我说你什么好?阮明阳现在连世子都不是,有拿一个白身和当朝太子相提并论的么?”
阮宝嘿嘿一笑并未作答,转头抱住了张太师手臂,
“外公,您看看小姨,大过年的,她竟然还要训我。”
......
朝堂之上该行国礼,团圆之夜就该行家礼,团圆饭之前,和帝将张太师夫妇请到了首座上,作为小辈的挨个去见礼,
阮泽已经见礼结束,收下了张太师给的红封和敦敦教诲,笑着退到一边,很快就轮到了阮宝。
阮宝也不含糊,几步上前福了福身子,眨巴了两下眼睛,
“外公外婆,这吉祥话都叫哥哥说完了,我该说什么呢?”
张太师捋着胡子哈哈一笑,
“小皮猴啊,你可想好了,你要是想不出来,这红封外公可不好给。”
张妍离听着偷笑,
“祖父您还不知道宝妹妹么?我看祖父这红封今日宝妹妹是拿不到手了!”
张妍巽满眼无奈,也笑着调侃,
“你啊,可给宝妹妹留些面子,小心宝妹妹翻脸不认你这个表姐。”
张妍离瞪大了眼无辜道,
“不认就不认呗,也就今晚不认,等明个宝妹妹睡醒了,照样来找我这个表姐。”
阮宝被人调侃也不生气,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
“有了有了,我就祝外公长青如松柏,外婆笑颜如花常开不败!”
张太师笑着摇了摇头,满脸宠溺的递出了红封,
“你啊你啊...”
张老夫人也学着张太师的样子,从袖口里掏出个一样的红封来,
张太师给的红封一看就比阮泽手里那个厚了不少,阮宝甜笑着接了过来,又接过了张老夫人的,那却是个空的。不过阮宝可不在意这个,照常说了几句吉祥话,把二老哄了个喜笑颜开。
自家的小辈们都行礼过了,即是一起过年,阮明阳阮静好自然也少不了,
阮明阳那里到没出什么岔子,中规中矩的拜了年,到了阮静好这却突然生出了一点变故来。
阮静好站在人前,却没急着拜年,她稍稍偏了偏脑袋,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来,
“张大人安好,老太君安好,刚到了我堂妹那啊,她说吉祥话都说完了无话可说,可到了晚辈这,却真真是词穷了,晚辈也不知道说什么,要是哪里说的不对了,还请不要见怪。”
说着,她弯身行了个大礼,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是一抹深深的笑意,
“在此新年来临之际,晚辈就祝您二老百子千孙,喜事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