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就坐在谢国安跟前,这声哼哼听得那是真切的很,
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了然道,
“公主是不是怕你伯父?你别怕,你伯父这人就是看着凶了点,其实挺好相处的。”
狠狠瞪了谢国安一眼,后者立马心领神会挤了个笑出来。
不得不说,有些人他的脸,恐怕就不适合做笑这个动作...谢国安平常板着脸看着还挺威严庄重的,这一笑...就很狰狞。
阮宝将这个笑收在眼里,筷子抖了抖,目光忍不住在谢临和崔夫人之间转了转,
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么糙的爹是怎么生出来这样秀气的儿子的,怪不得都要娶个漂亮媳妇,这真是改变命运的事啊...
不过将来她跟谢临的孩子一定会很好看,想到这猛然一顿,等等,万一以后她生了孩子长得不像爹像爷爷...?
...阮宝睁大了眼睛,顿时觉得天色有点黑了。
赶紧说道,
“没有没有,伯父...伯父挺和善的...”
谢国安有多不待见她她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前世的时候自打知道是她害谢临娶了秦栗,那是看见她就没好话,这一世虽然没那些许事了,但是...
总之,这话违心的差点没咬到舌根。
这模样崔夫人见了更觉得是谢国安的问题了,面上带着笑,脚底下狠狠踩了谢国安一脚,
“当家的,将来咱们跟公主都是一家人,你怎么也不表示表示?”
这就是要谢国安亲自去给夹个菜以示亲近的意思了。
脚上的疼痛对于谢国安来说那就是个小意思,脖子往边上一梗,
一句‘她又不是没有手’没等说又被踩了一脚,
这一脚可不得了了,专踩到了他一点点小脚趾,还碾了两下,他堂堂大丈夫,差点没被踩的哭出来,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上的笑就更狰狞了,
扯着这个分外狰狞的笑,他给阮宝夹了块排骨,一句话说的像是从牙缝子里挤出来似的,
“吃排骨,很好吃!”
眼睁睁看着一块排骨堆在碗尖上,阮宝是凳子都要坐不住了,这是谢国安吗?
忙摆摆手道,
“不是不是,不是伯父的问题...我就是太...受宠若惊了。”
崔夫人脸上的笑听了这话更和善了,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受宠若惊,咱们以后可是一家人,日子还长着呢。”
谢临也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一家人你惊个什么。”
阮宝听了这句‘一家人’脸上又有点红了,
谢国安看在眼里翻了个白眼,哼哼道,
“惊不惊的,你就受着吧,也就现在能有这待遇,现在你是新的,我是旧的,等将来...”
他说着瞟了眼阮宝的肚子,
“呵呵,咱俩都是旧的。”
话音一落马上挨了一下,崔夫人一时没克制住,柳眉倒竖,
“谢狗剩!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说完又想到了点什么,冲着阮宝笑道,
“公主别害怕...咱家...咱家就这样...”
自己说着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阮宝是才反应过来谢国安哪句‘新的旧的’都是什么意思,都没来得及脸红又震惊于崔夫人的彪悍,
捧着碗讷讷点了点头,
“没事...我不害怕...我一点也不害怕...”
心里却想偏了:谢国安刚刚说的...是‘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吗?
他...哭?...不得了了,威风凛凛的常安侯私底下原来是这样的吗...
......
从常安侯府里出来,阮宝上了车还觉得有些撑得慌,崔夫人的手艺是真的一绝,比宫里的御厨都要好吃的多,
她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到现在还觉得唇齿留香,心里叹了一句,
这婚事定的,貌似真的不亏诶。
——
距离出征的日子并没有多久了,跟兄弟几人在京里的日子也同样没有几时,
这一日谢临在醉风楼包了包间,专门宴请了几个兄弟。
席间华子念皱眉道,
“老大,你是真的要随军出征么?”
谢临一愣,继而微微一笑,
“不然呢?”
他这出征不是早就定下来的事,何以日头临近了又非要再问一句。
夏彦男提醒道,
“老大,你出了征嫂子可就自己在京里了。”这要是叫别的男人给乘虚而入了...可就不好说了。
提到这一茬谢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向云非急急道,
“老大,真不是兄弟们多嘴,你这一走不知道多久,要是哪天嫂子真跟旁的男人在一起了...”
被谢临狠狠瞪了一眼他闭了嘴坐回原地,夏彦男接口道,
“老大,老四说的不是没道理,你走是走了,虽然这亲事已经定了,可那什么顾林秀啊,邵谨言啊...他们可都在京里呢,我瞧着他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这一去不知道多久,什么样的感情能禁得起这样的搓磨啊。”
谢临听了这些话一时没言语,过了半晌,才开口道,
“岁岁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她。”
皇帝的意思这一仗会打上很久,他这一走真就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
年深日久,千里迢迢,感情若是单薄了真的不好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个自信,
岁岁应了他,跟他已经有了婚约,她一定会在京里好好等着他,别管是什么顾林秀还是邵谨言,谁也不能从他身边把岁岁给抢走。
要想从他手里抢走岁岁,可以,除非他死了,除非他这一次死在北疆再也回不来。
否则...酒杯在他手里应声而碎,谁抢了,他一定要那人好看!
这个话题显然是有些沉重了,自家兄弟都要出征了,还提这些让人堵心的话,
男人出征在外头,那心里挂念的肯定都是家里和心上人,他们这么说好像是有点过了,
夏彦男极有眼色的转移话题道,
“这事是兄弟们说的不对,那嫂子跟老大婚约是老皇帝定的,老皇帝说的话那肯定一言九鼎,嫂子是肯定不会变心的,今个一散兄弟几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齐了,来,哥几个走一个,预祝老大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于是四人举杯共饮,待到一饮而尽之后,华子念忽而将酒杯往桌上狠狠一掼,
“去他娘的!老大去出征,呆在这京里也没甚意思,要我说,咱们兄弟四个就干脆都到前先去,一来有个照应,二来凭借咱们的能耐,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