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物理学家们,如今都在奔向各自所在大学下设的数学专业的图书室,急切地寻找着任何可能与“矩阵”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怪物有关的资料,希望自己不要输在这条新的起跑线上。
而亲自画下了这条起跑线,导致这个疯狂现象出现的始作俑者陈慕武,此时却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西装,手中拿着一柄旗杆,正站在巴黎科隆布体育场外临时搭建的凉棚下,跟着其他国家的运动员们一起,等候着本届巴黎奥运会开幕式的开始。
现在虽然理论上有彩色照片和彩色底片,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照相机里,装的仍然是黑白底片。
所以陈慕武不清楚,为什么贝斯特要费尽口舌,说服自己穿上那套剑桥蓝色的西装。
好在这身料子高档,剪裁考究的西服,是剑桥大学老鹰俱乐部给免费提供的,为陈慕武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他也完全没有像后世的开幕式那样,用国旗的颜色给自己做一身入场式衣服的打算。
毕竟陈慕武手里拿着的这面国旗,其配色不是简单的红色加黄色,而是由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组成的五族共和旗。
这面国旗如果混进后世外国的那些性少数人群街头大狂欢的队伍里,也完全没有违和感。
如果陈慕武身上的西服也由这五种颜色构成,那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太像个人,而像宋徽宗画里的那只五色鹦鹉。
排在陈慕武前面的,是智利(chili)代表团,而在他身后的,则是古巴(cuba)代表团。
这两个国家的参赛人数都在十人上下,在四十四个代表团当中,处在人数中下游的位置。
一前一后两个同样来自西班牙语国家的运动员,自顾自地聊起天来。
他们完全把夹在中间的陈慕武,还有他身边那个举着写有chine牌子的法国志愿者,当成了空气。
像陈慕武这样只有一个参赛运动员的国家,还有同样来自亚洲的美属菲律宾。
但相比之下,能让陈慕武唯一能稍微骄傲的一点是,他手里这面五色旗上,不会出现一面属于另外一个国家的国旗。
在开幕式之前,贝斯特曾经提出来,他自己也穿上同样的剑桥蓝色的西装,跟在陈慕武身边,陪他做个伴。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陈慕武的“教练”,虽然这位教练并没有在游泳方面上,指点过陈慕武一丝半毫。
反而还在训练过程中,从自己“手下”的运动员身上,偷偷学到了不少的动作和技巧。
不过陈慕武拒绝了贝斯特的提议,因为一个东亚国家的队伍里,混进来一个纯种白人还是很显眼的。
如果陈慕武在日后的比赛里,真能拿到几块金牌,很容易让那些不明真相的高傲的白种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他陈慕武是在白人训练下,才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的。
虽然接到了提前的通知,他们这些运动员在太阳还没爬到头顶前,就已经来到了体育场外等候。
但开幕式开始的时间,完全不是由运动员们说了算,而是决定于那些代表各国家元首出席开幕式的贵族。
按照预先规划好的日程安排,这些人在今天上午,先去天主教堂举办庆祝弥撒,中午吃完饭后,才不紧不慢的乘着汽车或马车,来到科隆布体育场外。
等他们陆陆续续全部进场之后,已经比预定的开幕式的开始时间,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负责安排运动员入场的场务这才急急忙忙地放了行,催促大家赶快入场,别把时间再继续耽误下去。
大会的主席台,设置在观众席上视野最优越的地方。
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是在六月份刚刚当选为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总统的加斯东·杜梅格。
他身旁两侧,坐着来自各个参赛国家的显贵,有英国的威尔士亲王爱德华王子、约克公爵阿尔伯特王子、瑞典王储古斯塔夫·阿道夫王子,罗马尼亚王储卡罗尔王子等人,还有来自罗马的教皇特使。
德布罗意因为他的贵族身份,也混了一个第二排的位置,坐在了一众王子的身后。
在德布罗意后面的第三排,才坐着来自其他国家的驻法大使和公使,以及皮肤黝黑,来自非洲阿比西尼亚帝国的皇储兼摄政王塔法里·马康南公爵。
欧洲的种族歧视根深蒂固,虽然这最后一位同样也是皇储,但只能乖乖地和其他国家的大使公使们坐在一起。
中华民囯驻法公使陈箓,也坐在第三排的一众公使当中,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他心想,是哪一个不开眼的英国留学生,不留在英国好好的花天酒地,反而非要跑到巴黎来参加劳什子欧林匹克斯万国运动会。
你说这个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自己来参加运动会不要紧,但关键是他一报名,巴黎奥组委就通过法国外交部给公使馆发来了邀请函,邀请公使先生出席本届奥运会的开幕式。
陈箓自认为他知道国内的运动水平到底如何,也曾看过去年从国内传来的第六届远东运动会的最终成绩。
总分输给本队也就罢了,结果连菲律宾的分数都不如。
就国内现在的这种运动水平,在东亚都是垫底,来到这种世界性的大会,那不就是自取其辱吗?
即使坐到了主席台上,陈箓的心中对这个参赛运动员的咒骂也没停止。
就在他皱着眉头生闷气的时候,运动员入场式终于开始了。
本届的奥运会,还没有让希腊代表团第一个入场的规矩,走在最前面的,是在法文字母表中排在第一位的afriquedusud,也就是英国的自治领,南非联邦。
举着五色旗的陈慕武,跟在加拿大和智利后面,第十个步入了会场。
坐在陈箓身边的,是本驻法大使石井菊次郎,他甚至比缩着脖子的陈箓,都率先看到了那一面五色旗。
“公使先生,你瞧,那是贵国的代表团。”
老一辈的本人,或多或少都会说几句汉语,至于标准不标准就两说了。
石井菊次郎这一句不标准的中囯话,在陈箓听来,更觉得小本是在阴阳怪气。
但别人已经挑起了话头,不回应的话实在是失礼,陈箓也就只能陪笑着说道:“让您见笑了,石井大使。”
他在心里,更加恶狠狠的骂了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同胞几句。
坐在陈箓和石井菊次郎前面的德布罗意听不懂中囯话,也不会在意自己身后究竟发生着什么。
但他同时也看到了穿着蓝色西装,举着国旗入场的好朋友陈慕武。
此时的德布罗意也顾不上自己的贵族身份,忘记了繁杂的礼节,他站起身子,手中挥舞着刚刚从头上摘下来的礼帽,嘴中大声呼喊着:“陈!陈!”
在加拿大自治领代表团入场之后,两位英国王子,就开始和身边的法国总统杜梅格聊起了天。
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了德布罗意的大声呼喊,这让坐在主席台第一排的几个国家的王子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运动场之内。
阿尔伯特王子先是看到了陈慕武手中举着的那面五色旗,然后又看到了穿在陈慕武身上的剑桥蓝色西装。
作为剑桥的校友,他也与有荣焉,于是轻轻碰了碰自己哥哥的肩膀:“大卫你看,剑桥大学,是剑桥大学!不过这面旗子,是哪个国家的国旗?”
“这应该是中囯国旗。”爱德华王子在前年春天,回访本的途中,他的船队曾经经停过萫港补给,再加上又看到了陈慕武的肤色,所以就自然认出来了这面国旗。
阿尔伯特王子,见到剑桥蓝,又得知这身西装的主人来自中囯,就自然想到了他在五月份的联合运动会上,见过的那个在水中游的飞快的运动员。
赛后他虽然没能和此人见面,但还是从自己贴身仆人那里打听到了,那个人就是发现了黄帝星的陈慕武。
身后那个聒噪的法国人,嘴里喊的,不正是“chen”吗?
想到这里,阿尔伯特王子也跟着激动地喊了一声:“是他!是那个中囯运动健将!”
不承想,他的这么一嚷,又惊动了身边的瑞典王储古斯塔夫·阿道夫王子。
虽然同为王子,但是按欧洲王室之间通婚的辈分来说,古斯塔夫·阿道夫王子娶了维多利亚女王的孙女,是爱德华王子和阿伯特王子的表姑父。
他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在王储的位置上也待了快二十年。
此人收藏了不少来自东方的瓷器和文物,虽然其中很多都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得来的。
但古斯塔夫·阿道夫王子却就此爱上了中囯文化,以王子的身份成为了瑞典国内数一数二的汉学家。
听自己的远房侄子阿尔伯特王子嘴中传来的“中囯”一词,他显然也对此时正在运动场中央行走的陈慕武来了兴趣。
古斯塔夫·阿道夫王子在心里盘算,等开幕式结束以后,派个手下人去查一查,这位中囯运动员参加了什么项目。
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不介意到现场去观个战。
剧透一下,陈慕武的幕后大金主(冤大头)终于要出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