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城墙上稀稀拉拉地站着十几个士卒,大多正在无所事事般闲聊,而城上的防御工事则几乎等于没有。
黄巾军起义地消息他都知道好几天了,县令一定更早得到消息,可是墙上竟然一点准备都不做。
李暮暗骂道‘这狗官是压根没打算守啊!’
目光转向城外,顿时又引得他血压飙升。
至少有数千百姓散落在城外,这些人拖家带口,年龄有老有幼,唯一的共同点便是神情麻木。
这么多人竟然还十分的安静,大概率是因为他们已经饿到连吵闹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李暮又忍不住心中暗骂,这狗官不仅残忍而且还很愚蠢。
到时候黄巾军一来,这些饿急了的百姓都要倒向黄巾军!
眼前还真是个烂摊子,难怪没人愿意接这活。
李暮走向那几个闲聊士卒,几人这才发现他。
为首一个吊儿郎当的士兵立马苛责:“你小子谁啊?不知道这是城墙,不能乱上来的吗?”
李暮拿出印信。
“我乃新任县令李暮,你们谁是头?”
这些士卒听到新任县令来了,立马变了脸色,为首那人尴尬告罪道:“小人不知县尊大人驾到,请大人恕罪!”
“不用紧张,我就随便来看看!”李暮摆摆手,表示不追究。
随后问道:“你们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几个?”
他听朱斌说过,西华县大概有三百多兵丁,现在局势紧张,按理说城墙上不应该就这十几个人。
为首那人听到他问这个问题,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没回答个所以然出来。
李暮见他如此,知道必有内情,假装毫不在意道:“算了!算了!你们都忙去吧,我就随便问问,不知道也无妨!”
待将众士兵离开,李暮不动声色地将那人留下,随后带着他悄悄来到城楼隐蔽处。
“现在你能给我讲讲原因了吧?”李暮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人。
那人被李暮看得不自在,犹豫了片刻,才小声道:“大人,县内一共才百来个士卒,除了留守各处和值夜的,全都在这里了!”
李暮面色一寒,严肃道:“你休要诓我,据我所知西华县士卒有三百多人,何时变成了百来人?”
那人见李暮生气了,知道这位爷不好糊弄。
他转身往城楼外瞄了几眼,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后,这才开始往下说。
“大人,其实本县士兵确实有三百多,不过那两百多人早就被县尉大人给卖了,他们现在已经不归县里管了!”
“卖了?什么意思?”李暮疑惑道。
那人小心翼翼解释道:“小人听说他们现在都在给各大豪族卖命。”
听他这样说,李暮又继续追问一番,这才把事情搞懂。
原来县尉陈祖一直在吃空饷,这两百人被他以各种理由分配到了各大豪族手中,成了豪族们的私兵。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剿过匪的老兵,精锐肯定算不上,但好歹是见过血的,对这些豪族来说可谓个个都是抢手货。
县尉陈祖一边吃着朝廷空饷,一边又从豪族那里收取好处费,两头通吃,真是打的好算盘。
李暮听后觉得这人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也就是生错了年代,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那又是一个新生代大资本家。
不过这事估计县令周璐肯定也有份,不然他光陈祖一个县尉罩不住。
“你叫什么名字?”李暮见这人心思灵活,消息又灵通,打算收为己用。
那人恭敬道:“小人李七!”
“哦?我们还是本家!”李暮笑道,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贯钱来,递了过去。
“以后跟我混,好处少不了你的!”
李七双眼放光,纳头拜道:“谢大人赏识,小人定当以死相报!”
李暮没把他的话当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能用钱买通最好不过,至于忠诚什么的,就不要去过分不奢求了。
“好了,起来吧,跟我去县衙!”
来此一趟让李暮对西华城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但现在知道的情报还是太少了,李暮打算去县衙,将所有能找到情报都看一遍,希望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路上,李暮一边让李七介绍城内几个主要势力的情况,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回道县衙,李暮让主记室(管文书的)把情报都拿出来,一一细看。
一直看到正午,李暮才把所有信息都看完。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据刚送来的消息,西华县内最大的城池南柳城已经被黄巾军包围了,南柳城抵抗坚决,但以城内的兵力最多坚持五天。
按这样算,黄巾军攻下南柳城后,稍作休整,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日,便会进攻西华城,拔除他们这最后一枚钉子。
再算上路上消耗的时间,留给他的时间最多只有半个月,少的话可能仅仅**天,时间非常紧迫。
现在当务之急有三个。
一,尽快掌握兵权。
二,解决城外百姓的问题。
三,组织人手建立防御工事。
怎么掌握兵权他现在还没有头绪,只能试试看能不能先把后两件事先解决了。
不过,百姓问题和建防御工事他一个人是没办法做的。
他现在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只能找其他人一起商量着来。
李暮以商议如何守城为由,让小吏去把县丞、县尉以及各家族长请来议事。
然而左等右等,只有朱家家主朱震前来,其他人都用各种理由推脱,有的甚至连理由也懒得找。
李暮静静地站在县衙内,面色十分难看。
虽然早知道可能会这样,可是也想不到这些人居然做的那么绝,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一下。
“抱歉,让伯父白跑一趟了!”李暮朝朱震致歉道。
朱震摆摆手。
“没事!没事!贤侄与我儿相交莫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随后他又拍了拍李暮地肩膀安慰道:“贤侄凡事不可强求,问心无愧即可!”
李暮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放弃守城,所以只是沉默抱了抱拳,没有答话。
朱震见劝不动他,也不强求,独自告辞离去。
看着朱震渐渐走远的身影,李暮意识到自己一开始便错了,指望这些人配合他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若不能掌握权利,自己什么都干不成。
想到此,他的目光渐渐布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