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飘香饭店里,其其格惴惴不安的等着斯琴和巴图的归来。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匹快马冲进了院子,巴图满脸灰尘的奔进饭店,目光呆滞的看着其其格,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祥的预感,让其其格不敢问话。
“远坤呢?”终于,巴图问道,泪水也滚落下来。
“巴图哥,你怎么了,斯琴姐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没回来,没回来,他们······他们······”巴图哽咽的说着。
“他们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是受伤了吗?”其其格急急地问道。
巴图没有回答,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其其格也拿他没有办法,她知道,巴图哥在几年前就有心里障碍,她只能等他情绪稳定后,让他自己说出来。
这时候,铁柱和白狼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因为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兴奋的有说有笑。
进得屋来,看到巴图,白狼还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很是高兴的说道:“巴图兄弟,好久不见,阿爸和额吉还好吧。”
其其格着急的说道:“白狼大哥,斯琴没有和巴图哥一起回来,巴图又支支吾吾的不说。”
白狼走过去,把巴图拉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又让其其格倒了一杯水。
“不管发生什么,你慢慢说。”
巴图抽搐着肩膀,没有勇气把实情说出来,只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在六道拐的时候,我就把她扔下了,现在,又是她冲在前面,我那时候在哪里呀,斯琴,是阿爸和额吉的心尖尖,是我独一无二的妹妹,死的人应该是我,白狼大哥,死的人应该是我呀,可我是什么,我做了什么?白狼大哥,我是懦夫,我是懦夫”巴图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大家好像没有听得明白,其其格拼命地摇晃着巴图的肩膀:“巴图,你糊涂了吗,你在说什么呀,斯琴姐姐怎么啦,你好好说呀,她到底怎么了。”
“巴图,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其格和腾格尔怎么了?”远坤低沉的声音在白狼的身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远坤已经回来了。
“远坤哥,斯琴她······她死了,她死了。”巴图看到远坤,压在心里的不能说出口的话,终于说出来,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巴图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巴图的话一出口,所有人依然都是愣愣的,看到巴图倒下,白狼才下意识的跑过来,把他扶好,让铁柱去找王大夫。
远坤任然没有回过神来,他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头,他想着,一定是巴图搞错了,斯琴怎么可能会死呢,六道拐那么危险她都安然无恙,只不过去执行一个小小的任务,怎么就能死呢。
“她那么机灵,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对吧,巴图,你一定搞错了,一定搞错了。”远坤红着眼睛,自言自语的说着。
······
远坤头疼欲裂,看着王大夫给巴图扎了针灸,几针下去,巴图已经恢复了神志,等巴图醒过来,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巴图,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大夫摆了摆手,说道:“病人不易激动,我刚才给病人把脉,他的心口有一处气血阻塞,已经好多年了,虽然不致命,但是会让人心力交瘁而郁郁寡欢,刚才吐了血,倒也不是坏事,只是暂时不能让他情绪过激。”
巴图看着大家说道:“是日本人,是日本人,旅店的客人看见了,三个日本人开的枪,腾格尔也被刀子扎伤,现在还昏迷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巴图也不知道斯琴是如何遇害的,他们得到消息去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远坤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你让他相信一个和他共患难,又准备共度一生的女子已经不在人世,他如何能接受得了,往事还历历在目,只隔了一天,却已是生死两隔。
远坤的人生,自此便成了灰色。
战争是嗜血的,是一只只能吸食人血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生灵,涂炭大地。即使侥幸生还的人,在失去至亲之后,也仿佛成了行尸走肉。
远坤不发一言的坐在那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过了一生。
所有人都沉默不说话,其其格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就没有停过。
“白狼大哥,我们走吧。”远坤终于开口了,而且异常的冷静:“去前线,去前线打仗。”
“好,”白狼痛快的答应着:“飘香饭店是我们的联络点,如今······,恐怕我们都暴露了,藤川肯定会报复的,我们尽快安排好善后工作,回敖汉送斯琴最后一程,一起去前线打鬼子。”
“白狼大哥,带上我吧,我也去。”其其格说道。
“带上宋志远,如果不带走他,他肯定活不成了,再不能有人因为这件事牺牲了。”
“好,咱们去伪警署,带上志远,立刻撤出。”白狼说道:“也防着夜长梦多。”
巴图去备马车,其其格收拾能带走的物件,远坤和白狼去了伪警署。
远坤知道,今天值班的恰恰是齐得宝。
得宝兄弟,对不住了,远坤心里是满满的愧疚之情。
天空中繁星闪烁,十六的月色,朦胧的照着大地,依稀可以看得很远。
远坤进了伪警署,齐得宝以为又是来探视志远,不容多说,打开了牢门。
就在齐得宝打开门的时候,远坤上前,在他的后脑猛地击了一下,齐得宝被打晕在地。
“得宝大哥,对不住了,不这么做,你也没法交代。”
“远坤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志远诧异的问道。
“志远,你别问了,穿上他的衣服,和我一起走。”
月色茫茫,几个年轻人带着悲壮的心情,走上了一条更艰辛的道路,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减轻他们内心难以泯灭的痛苦。
第三天,飘香饭店挂上了休息的牌子;第三天,伪警署里,李全贵乱了阵脚,丢了志远,失去保命牌,李全贵也逃之夭夭;第三天,藤川亲自去了王苍沟,后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一夜之间,和‘鸡血百灵’相关的人,再又一次的排列组合后,再次分崩离析,自此‘鸡血百灵’在藤川的世界里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