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魏乾点头走进来,他看了一眼殿内的一片狼藉,也不动怒,只说了一句修殿的钱从你们俩的俸禄里扣后,便走到正中坐下。
“各位都知道张规副统领不幸逝世的事,也知道副统领的位置悬而未决,我就不卖关子了,直接说事。”
“目前瑶州府的情形很复杂,灿教的护法坛虽然被剿灭了,但他们从未放弃对瑶州府的渗透。飞阳宗的人并不老实,已经蠢蠢欲动。
各世家也频频举动奇怪,暗戳戳的行动不断。更别提把我们视作眼中钉的五军都督府下瑶州卫,目前的瑶州府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所以,想坐上副统领的位置,修为固然很重要,但机灵的脑子也缺少不得。”
崔虹正一本正经地听着,见众人投来目光。
心道他奶奶的,统领一说到脑子很重要,这一帮憨货就盯着我做什么。
“关于副统领的选拔考验,各位都听好了。”
众人都聚精会神,竖起耳朵仔细听去。
“我在这座城池里藏着一些撼天卫暗桩,别问有多少人,也别问藏在哪,我只能说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去找吧,谁找到的暗桩多,谁就是府衙的副统领了。”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在十几万人的府城里找人,找的还是善于匿藏的暗桩,这恐怕比大海捞针还难吧。
崔虹瓮声瓮气地问道:“统领大人,规则是什么?”
“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就是不择手段。假如你足够有钱,你甚至可以买通城内的十几万人,通通帮你去找。”
魏乾伸出一根手指道:“只有一个时辰。”
才一个时辰?
在人海茫茫的偌大府城,想找到暗桩也太难了吧!
“若是你们都不顶用,连一个暗桩都找不到。我那只能让指挥使大人,从长临城空降一人过来任副统领了。”
“开始,去吧。”
魏乾一挥手,崔虹就急匆匆地冲出了偏殿,其他个人也都开始做起准备来。
后元墨走到上官悦身边,说道:“这崔虹的舅舅,是城西漕帮的副帮主,有不少的人脉,崔虹估计是去找舅舅帮忙了。”
上官悦道:“随他。”
后元墨笑了笑,说道:“我对副统领是没什么想法的,不知上官巡令可需要我帮着做点什么?”
上官悦本想摇头,忽然见徐也已经迈出走出殿外,便道:“帮我看看徐巡令去做什么,等一个时辰结束后,劳烦告诉我徐巡令的踪迹和行事吧。”
后元墨不明所以地道:“跟着他不就是为了时时通报行迹,知己知彼么,等一切结束了再说有什么意义么?”
上官悦道:“因为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徐也从上官悦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渐渐走远,他走得很慢,不急着四处冲撞去找人。
宋子鸣跟上徐也。
“徐兄,有什么头绪么?”
“若你是暗桩,你会躲在哪?”
“难找的臭水沟,偏僻无人的院落,或者干脆挖个深洞久久藏着不出来。”
徐也摇头道:“不对,他们是暗桩,不是野人,也不是老鼠。他们日日潜伏在敌人之中,随时能像鬼魅般消失。
他们能瞬间融入人群,比普通人更像一个普通人。最好的隐藏是不起眼,是即便从你身边走过,你也不知道是他。”
宋子鸣暗暗点头,别人都是第一时间去想暗桩躲在什么地方,徐兄却能从暗桩的角度想事情。
角度不同,结论也就不同,能避免走很多的错路。
徐也续道:“宋兄,统领刚才提到了灿教、飞阳宗、城内各世家以及瑶州卫,这些势力都是异动频频,而暗桩不正是用来盯梢潜伏的么?”
宋子鸣若有所悟道:“徐兄是说,统领是有意提醒的,从这些势力中找答案?”
徐也深思片刻,道:“灿教神出鬼没,飞阳宗又离得远,先把这两者排除,因为时间来不及。
剩下的瑶州卫卫司,以及城内三大世家,里面肯定会有我司的暗桩。
若有详细的名册,从下人和新兵的人员单上,查看这几天或者是今天的异常出行,也许会有所收获。”
徐也的话刚落音,一骑从身边飞奔而过。
是上官悦骑着骏马,掀起了一片尘埃远去了。
她走的这条大道去的方向,正是瑶州卫的卫司。
宋子鸣道:“看来上官悦也想到了这一层,还抢先一步行动了。”
徐也却不急不缓地道:“没事,瑶州卫和我们势如水火,而三大世家表面上臣服,实际也是若即若离。
想从这些硬茬子手中,偷偷摸摸把所有人都仔细梳理一遍,从中去找异常,区区一个时辰来不及,也不可能。”
宋子鸣道:“也就是说,统领提醒了我们一个错误的发现?耍诈啊!”
徐也静心闭眼,他拧着眉头,人杵着不动了。
风吹过,刮来一片树叶,落在他头顶。
他却恍然不觉。
大概十几息后,徐也豁然睁开双眼,喃喃道:“为什么要去找暗桩呢,而不是让暗桩自己来找我?”
宋子鸣一怔,心道这个角度倒是十分清奇,不走寻常路,让人眼前一亮,可是有这种可能么?
暗桩避之不及,怎么会来主动找我们呢?
在宋子鸣苦思冥想之际,徐也浑身如有电涌,醍醐灌顶地哈哈大笑,“明白了,我明白要怎么做了,果然是要不择手段啊!”
另一边,上官悦藏在卫司高墙的树上。
她看着卫司营府之内,守卫的官兵秩序严明,岗哨错落有致,就像一个铁桶般滴水不漏。
上官悦完全有信心可以摸进去,找到卫所官兵的花名册。
可是卫司有几千人,每天巡逻布防,各卫所都频繁调动,人员来往数不胜数,区区一个时辰想找出暗桩,哪够用?
自己从府衙赶过来,就用了一个时辰的六分之一了。
上官悦的脑海里,不由冒出徐也从容的脸色和挺拔的身姿,他去做什么了?
他紧紧蹙着眉,心思如电转。
忽然,一个念头冲上了心头。
暗桩是干什么?不就是盯梢的?!
统领说这次考验无规则,可以不择手段,可是他真的放心我们把府城闹得翻了天么?
难道不会偷偷派人跟着,暗中观察各巡令的表现么?
论跟踪匿藏的本事,最拿手的不恰恰就是暗桩!
虽然暗桩的修为,肯定远远不如我们这些巡令,但一旦贴上隐藏气息的符纸,再加上神乎其神的匿藏技巧。
若不刻意去找,绝对发现不了!
对啊,大家都在城里到处乱窜去找暗桩,可是谁会留意自己的背后呢?
上官悦白皙的俏脸飞上一抹喜色,从树下跳下,身影轻盈一闪,便从卫司旁的街道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