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对净尘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带路而已嘛。
她当即踏踏实实收下了碎银,“王妃跟小尼来。那位王妃不在我们正庵,在后面一个老佛堂里单独修行呢,主持平日不让人打扰她。”
白晚舟倍感唏嘘,端王妃说是来修行,其实就是被软禁了。
往后余生,她只能伴着青灯古佛,为端王的英年早逝赎罪。
这是晋文帝对她最大的慈悲。
净尘带着主仆二人到了山后一处极僻静极不起眼的小矮院,道,“这就是妙安师父的修行之所。”
妙安是端王妃的法号。
楠儿咂咂嘴道,“昔日堂堂王妃,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净尘和楠儿说了一路话,现在已经不胆怯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妙安师父可以独自住一所院子,还有两个小徒弟伺候她呢,已经比很多师父舒服多了。”
白晚舟心想小尼姑不谙世事,不知有个词儿叫监视。
轻轻敲门,果然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尼姑来开门。
净尘双手合十行礼,“师姐,这位是宫里来的王妃娘娘,想见见妙安师父。”
年轻尼姑听到是王妃,神色有些慌乱,“师父正在抄经,我去通报一声儿。”
楠儿一把扯住她,“王妃难得来一趟,马上就要回前头祈福,甭通报耽误时间了。”
说话间,白晚舟已经迈脚进去。
年轻尼姑不敢拦她,却扬起嗓子对立面喊道,“净虚师姐,宫里来人探望师父!”
白晚舟回眸,眼里射出精光,如刀子般扫到年轻尼姑身上,“你嚷什么?”
年轻尼姑面红耳赤,“我、我喊师姐准备茶水。”
白晚舟快步往里走去,穿过一间小小的佛堂,到了后院,只见一身缁衣的端王妃正在一口井边,双脚岔开,两手卖力的往上扯水桶,井边是一口大盆,盆里堆满脏衣。
她身旁另一个年轻尼姑则是一手掐腰,一手往嘴里送着瓜子儿,“快些!这是主持和几位师叔的衣服,明儿都等着穿呢!”
“你们在干什么?”白晚舟厉声喝道。
端王妃一抬头看到她,手里蓦然一松,水桶就掉了下去,啪嗒一声。
使唤她干活的尼姑则是怒目圆瞪,“桶摔烂了你拿什么赔!”
白晚舟给楠儿使了个眼色,楠儿走到尼姑身旁,伸掌就甩了她一嘴巴,“跟谁说话呢?”
尼姑挨了打,差点跳起来,“你什么人啊?怎么钻到我们庵里打人?你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庵吗?我们是舒月庵,皇家庵庙!你给我等着,我叫人拿了你送到官府去!”
开门的尼姑连忙上前拉住她,瑟瑟发抖道,“净虚师姐,这是宫里来的淮王妃娘娘!”
净虚吓得一机灵,“你,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刚才喊了,师姐没听见……”
两个尼姑都吓得不轻,看着白晚舟冷汗直流。
小小庵庙,竟也有此等恶人,白晚舟气得不轻,“把她们俩带到前头交给王爷处置,我和妙安师父说会儿话。”
尼姑这才意识到捅了篓子,都跪下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白晚舟不理会,端王妃却道,“算了,又没什么事,听闻母……皇后娘娘今日带众妃嫔来祈福,没得扰了她们清听。”
白晚舟见端王妃想息事宁人,便也没坚持,“也罢,带到一旁,等会儿我来处置。”
楠儿便瞪着奶凶的双眼把两个尼姑押到了一旁。
白晚舟指着水井和木盆问道,“你每天都要干这个?那两个尼姑一直这么欺辱你吗?”
端王妃淡淡一笑,“没有,没有,我只是……闲着也是闲着……”
“你怎么也传个口信回京?”白晚舟打断她。
端王妃眼角顿
时就湿润了,她强忍着湿意,含笑道,“我到这里已经有几个月,连娘家都没来过人探望,没想到,你居然会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白晚舟无语,世道冷漠,从前相识的人不往来也就罢了,连娘家人都不闻不问,这未免也太凉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