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还是决定不把怀孕的事告诉南宫丞,他明天就要奔赴沙场,现在告诉他,他肯定会牵肠挂肚,他说过,在战场上一分心便是生死之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南宫丞很敏感。
“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哟!”白晚舟摇头,在他下巴上轻轻摩挲,“你知道的,你如果埋尸沙场,我是不会替你守寡的,我会嫁给别人,叫别人夫君,和别人睡觉。”
嗯,还会让你儿子喊别人爹!
南宫丞哪受得了这些话,将她推到一旁软榻,高大的身影将她包裹、欺压。
肚子里有崽呢,岂能任由他乱来。
白晚舟只允他吻了吻自己,便一掌推开他,“休得放肆,这是如意殿。”
南宫丞一脸坏笑,“皇祖母巴不得你给她生个曾孙。”
已经有了,呵呵。
“那也不行,我浑身都痛。”
是哦,忘记她满身是伤了,某人不死心道,“我轻点?”
“轻你大爷!把力气攒着上战场杀敌去!”
“便是不做那事,今晚抱着你睡觉总是可以的吧?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抱你。”
他眼底的不舍骗不了人,白晚舟不由得也生出别绪,双臂勾住他脖颈,认真道,“一定要活着回来,你,我哥,裴驭,你们都要安然无恙的回来。”
她也经历过战争,知道战争有多残酷,人命到了战场如草芥。
南宫丞又对着她光洁的额头轻啄两口,“放心,为了你我也一定要回来。”
……
“那两个冤家怎么样了?”太后一边抽着水烟,一边问道。
为了这小两口的破事儿,最近烟都抽得厉害了。
周嬷嬷忍笑,“这两人啊,像是鹞子扣了环儿,早就自己好了,哪需要您操心,您那烟还是少抽些吧!”
太后总算放下心,“今晚就让他们在偏殿歇着吧,明儿小老七出征,白丫头就留下陪哀家吧。”
周嬷嬷微怔,“太后这是要把白姑娘留在宫里?”
太后一本正经的点头,“这么多孙儿中,小老七算得最孝顺的,哀家替孙儿看住孙媳妇,也是尽一下老祖母的责任嘛。”
周嬷嬷,“……”
第二日一早,南宫丞在白晚舟还没醒的时候便出发了,临行前只去乾华殿领了晋文帝一番交代,天还未亮便和赵烈一同出了城门,无人知晓他的离去,这也是怕京内有小宛的探子,会从中阻拦兵将会师。
白晚舟一睁眼没看到南宫丞,便猜到他已经走了,知道他是不忍道别,但免不了有些失落落的。
奇怪,以前多讨厌他啊,这才半年不到,竟生出这种奇妙的情绪。
周嬷嬷伺候完太后,又亲自过来伺候白晚舟起床,白晚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自己便可以,不劳烦嬷嬷。”
周嬷嬷笑道,“姑娘别跟老奴客气,老奴也就眼下伺候姑娘一下,早膳后便点两个伶俐宫女儿过来给姑娘差遣。”
白晚舟一愣,“我等会给太后检查一下身体,开了药就回白侯府啊,要宫女儿作甚。”
周嬷嬷道,“太后说近日身子总是不大爽利,想让姑娘长期留在如意殿照料。”
白晚舟这才明白中了太后的计。
昨晚骗她进宫见南宫丞还不罢休,竟然还要把她留在宫里,这小老太为了孙儿的婚事,也是操碎心!
白晚舟决定好好跟太后聊聊,宫是要出的,医馆也要继续开的,哪能留在这里,南宫丞一天不回来,难道就要一直关在宫里?不闷死才怪。
周嬷嬷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默认了,给她上妆更衣完毕,便把她带到太后面前。
白晚舟细细观察了太后两眼,红润的皮肤透着光泽,眉眼也精神得很,凤体哪里欠安了,分明安
得很。
便打定主意,不能这么任人鱼肉,要反抗。
打开药箱掏出听诊器,跪到太后跟前,只可怜巴巴低着头,也不说话,跟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受气包似的。
太后见她这样便有些耐不住了,疯狂朝周嬷嬷打眼色,咋回事,不是说鹞子扣了环,两人都自己好了吗?这怎么一副还没解气的模样儿?
周嬷嬷也没料到白晚舟突然唱这一出,小心翼翼的问道,“白姑娘这是怎么了?”
白晚舟双目含盈,低低道,“民女准备给太后听诊呀。”
太后忍不住道,“听诊就听诊,干嘛一副哀家欠你钱的表情?”
白晚舟撇嘴,“民女如今不是皇家人,这么进宫给太后看病已属不当,若再留在宫中,只怕要引起流言蜚语。”
好家伙!太后冷哼一口气,“不就是不想留下陪哀家这老婆子么,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白晚舟连忙摆手,“民女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民女开了个医馆,每日都有许多病人等着民女去看诊,民女耗在宫中,说不定就会耽误人命。”
太后这下更不好说什么了,若要强行留她,便是置子民性命于不顾。
还是一旁的胡嬷嬷道,“姑娘话不能这么说,病人确实重要,但洛城又不是只有姑娘一个大夫,他们找不到姑娘自然会去看旁的大夫。但是全东秦就这么一个太后啊!相信那些病人若知姑娘是进宫来给太后照料凤体来了,肯定都是支持的!”
太后扔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
白晚舟眼见太后这是不肯放人了,只得使出杀手锏,伸出藏在袖下两只被固定器包得像大粽子一般的手,“民女前些日子受伤,自己都照料不好,更别说照料太后凤体了。”
看到她两只伤手,太后一阵失言,知道她受伤,只不知她竟伤得这么重。
“怎么弄得这么严重,疼吗?”
听到太后这么温声软语的哄问,白晚舟心里一暖,“不疼。”
“胡说,伤成这样岂能不疼!阿秋,唤个太医给她看看。”
白晚舟连忙摆手,“我自己已经上过药,不用看太医了。”
莫愁早跟太后报告过事情来龙去脉,所以太后也知道她这身伤跟楚家那位脱不开关系,想到那是肃亲王最看重的外孙女,太后不由心烦,也无心和白晚舟继续打嘴炮了,只揉了揉太阳穴,“你身上有伤,别在地上跪着了,起来,用早膳再说!”
白晚舟见好就收,毕恭毕敬站到太后身旁。
太后翻了她一眼,“你平常都是站着吃饭的吗?”
“不……是。”
“那是屁股生疖子了?”
“没……有。”
“那你瓜子不吃拿什么糖?还不坐下,杵在那晃哀家的眼!”
白晚舟吞口口水,老老实实的坐下,伴凤如伴虎啊!
宫人很快便送上早膳,胡嬷嬷布碗筷,周嬷嬷布粥菜,稀稀朗朗的摆了一小桌子。
白晚舟皱眉,嘀嘀咕咕太后有消渴症,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最后太后面前只剩了两个荞面馒头。
“您要是不想再瞎一次,就只能吃那俩馒头。”
太后气得鼓了腮帮子,登时打消留她在宫的念头,这小管家婆,留下来还得了,不得管着她每天吃糠咽菜?
“不吃就不吃,但上来的东西不能浪费,你给哀家全吃掉。”
白晚舟早饿了,应了一声便开动,这早膳做得精致,看着一大桌,其实每个碟子只有一点点,吃起来并不费劲,不一会儿便被白晚舟吃了半桌子。
一后二嬷三个老婆子都惊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能吃了吧!
白晚舟风卷残云扫光,盯着太后那俩馒头眼睛还放光。
太后连忙将馒头塞到口中,
再不吃连这俩都没了。
胡嬷嬷在震惊中递了茶水给白晚舟,“姑娘漱漱口。”
白晚舟包了一口在口中漱了漱,也不知是太用力了还是水顶着上颚了,又是一阵恶心犯出来,忙不迭抱着痰盂一阵呕吐,把方才吃到肚子里的全吐了不说,连隔夜饭都交代了。
仨老婆子眼看她这一通操作,惊掉下巴。
白晚舟大吐完小呕,折腾半天才缓过神来,生怕被瞧出破绽,连忙擦着嘴角道,“吃得太急了。”
周嬷嬷上前替她拍了拍背,“太后叫你吃你就真吃啊,哪有这么傻的。”
太后看她吐得鼻涕眼泪一脸,也有些自责,“就是,怎么这么蠢!”
白晚舟不敢辩解,只低头做委屈状。
太后看着来气,长袖一挥,“不乐意陪老婆子就算了,回回回!”
白晚舟如临大赦,弓着身子小碎步退行出去了,出了殿门,擦了一把冷汗,片刻不敢耽误,顺着小道就往宫外跑去。
这厢太后越想越不对劲,“那死丫头是故意的吧?哪有人那么能吃的!哀家不过说句气话,她就真的全吃了!”
周嬷嬷叹气,“看来她是真的过不了这种圈禁在宫里的生活。”
太后哼道,“她只要跟老七在一起,往后这种日子有的过。不提前适应怎么能成?”
唯有胡嬷嬷无意提了一嘴,“瞧她那胃口不像是装的,后来吐得也蹊跷,怎么跟害伢子似的?”
三个老婆子面面相觑,顿时各个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