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眼皮子跳了跳，眼前一闪，小姑娘的面容渐渐模糊，转而变成了一个温婉持重面上常年带着病容的女子。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人退下锦衣华裳，钗环珠饰，做在窗边回首与他一笑。
纵使一身粗布麻衣妆容褪尽，也掩不住她身上，那股子足以叫世间万千花朵尽失颜色的芳华。
小姑娘的面容与记忆中的那女子缓缓重合，老乞丐浑浊的眼眸之中有着愣怔茫然与无法抹去掩下的痛楚。
他记得，昔日那人的眉宇之间也是有着这般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与坚毅。
楚曦看着眼前仿佛失了魂的人，眉宇不由微拧成疙瘩，他的眼神，似乎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奇奇怪怪，不晓得从哪里蹦出来的老头子到底是看见了谁？
至使露出这般绝望沉痛的模样……
楚曦强压心中急躁，沉了音，“你到底有没有法子救我大师兄？！”
若是这人胆敢说没有……她怕这回当真是要违背昔日诺言，便是拼着双手染血的结果，也定会行一次欺师灭祖之举。
楚曦掩于袖下一直紧攥在手中的簪子一紧，便是修得齐整的月牙指盖嵌入到掌心，她也了无知觉。
小姑娘带着咬牙切齿的嗓音被刻意低沉，在这昏暗空寂的洞穴之中骤然响起，颇是叫人有股毛骨悚然之感。
老乞丐鸡皮疙瘩顿起，一个激灵便回了神，复了清醒，“有！自然是有的！”
他凑到小姑娘面前笑得脸开菊花，“师傅如何会骗乖乖徒儿呢？”
楚曦手中微松，垂下眼眸掩去其中充斥着的肃杀之意，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中的簪子，“既然并未诓骗，那倒是说说到底该如何救治我大师兄？”
手中捏着簪子原是为防不测，但如若这人当真那她大师兄的性命来欺骗于她……
楚曦并不介意用它来了结这人的性命！
许是知晓她心中的恼怒，这回老乞丐倒是并未再顾左右而言他，只见他凝了神色与小姑娘说道：
“实际上，你大师兄身上的外伤并不打紧，便是伤得再重，只要治疗得当最终到底无虞，真正至使他昏迷不醒的是充斥于他体内那股至冰至寒的寒气。”
寒气？
楚曦蹭地抬眸目光直射向老乞丐，是了寒气……如此，先时她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事由便有了答案。
若是大师兄身上怀有寒气，所以他的身子才会比旁人要沁凉许多，也因此，他才不畏冰雪寒冷。
可是这股寒气是从何而来的呢？
是生来如此还是后天至使，是中了毒，还是得了什么病？
似是看出楚曦心中的困惑，老乞丐弯了身子，懒洋洋地席地而坐，仰头饮了口酒，瞅着她道：“别想了，这股寒气非毒也非病。”
若是毒亦或是病，他还用得着寻思着去求人么，抬抬手不就把人给救了？
“那……”楚曦着急地想要追问，便被老乞丐抬手一个止音的动作给阻了话语。
“别问了，那寒气的来源别说我不清楚，纵使是南阳子那老家伙也定是不得而知”似是提到了什么不愉之事一般，老乞丐不住地撇了撇嘴。
收收徒弟，四处游历，有权有势还有一副好名声……想想自己，又转而想想那遭人厌的老家伙。
心中不由意难平地冷笑一声。
呵，没成想，他们几个人之中竟是那老头子活得最逍遥自由，不过，老乞丐砸吧砸吧嘴，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面前那满是急色的小姑娘。
活得自由逍遥又如何？他拐了他的小徒弟，怎么说也算是扳回一成不是？
嘿嘿——
想到这里，老乞丐便不由自得一笑，待他转而又见小姑娘包着泪光，满脸急色弦弦欲泣的时候，他又急忙安慰。
“虽然不晓得那寒气从何而来，但是也并不着紧，眼下最重要的是治好它不是？”
他的小祖宗喂，可万别再掉金珠子了，一看到女娃娃掉金珠子，老乞丐便觉得头痛得紧，全身那是挠心挠肺得难耐。
楚曦将老乞丐难掩的无措映入眼底，一双尚且还含着清泪的杏眸微闪，飞快地划过一抹狡黠。
“嗯，现在救大师兄才是最最要紧的，师傅，你定然有法子能够救好他的是吧？”
“呃，这个……”老乞丐为难，这个他还当真是说不准，但这话却在小姑娘那含着泪光的期冀眼神下又被他给生生吞回了肚里。
女娃娃那充斥着满是耀目期冀的杏眸叫他如何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这个，因该是能得……吧？”
得到了回答，楚曦眼中有道亮芒转瞬即逝，紧接着便对着老乞丐粲然一笑，“那便好，那便好……”
眼瞅着小姑娘那灿若繁星的笑颜，一时之间，老乞丐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若是女娃娃晓得救好她大师兄之后的结果……这定然是会伤心的吧？
老乞丐心中不觉一叹，只要一想到那时女娃娃该是何等悲伤欲绝他便觉得自己头大如斗，抬手想要再饮一口酒去去心烦。
可是酒葫芦方抬至一半，却又被他放下，唉，心烦之时，便是好酒也不再甘美变得索然无味。
突然之间，老乞丐不由觉得后悔，他似乎能够体会到南阳子那老家伙为何开了个书院不好好呆着，反而满大陆的到处乱跑了。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面前还未张开便已然有倾城之色的小姑娘，心中长长一叹，徒弟收来收去都是债，先时他还未曾发觉，其实不收徒弟也有不收徒弟的好啊。
不过，思及他使得那些个女娃娃还未曾发觉的小心思，老乞丐便觉得牙疼。
“咳咳”清了清嗓音，老乞丐睨了眼昏厥在地的李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你师兄体内的寒气过于霸道，他至今昏厥不醒便是因为那寒气侵蚀的缘故。”
楚曦听着便不觉拧了眉头，既然是身怀寒气，那大师兄先时为何没事？
这些年来，师兄除了身体较常人寒凉些外，也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异样，总不能先时一直潜伏着，直到这时候猛然发作罢？
老乞丐一瞥似是出神的小姑娘，便知道她心中在疑惑些什么。
“先时没事是因为他练的功法恰好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寒气，如今他体内与寒气相抗衡的内力耗损过大，如此自然也就失了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