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小阿貊快来与阿翁好好想想该给那段将军之子何等的封赏。”
明帝终是按耐不住地开了口。
而那效果也是一如他所愿的一般,分外的有用。
小姑娘几乎是听到这句话后,便立时地放下了手中的竹签,迈着小腿便朝他奔来。
陈德看了眼托盘上那块未用完的甜瓜,下意识地便往明帝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地便看见了明帝朝他挑眉的得意神情。
见此,陈德便是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双唇,看向明帝那得意挑衅的目光,神情是一派的淡然。
嗯,他不跟这小气吧啦的一般计较。
“陈德,你去悄悄膳房有没有做我家小阿貊最喜爱的桂花糕。”
明帝直直地看着陈德,将“我家”二字说得格外重。
闻言,陈德再一次不住地抽了抽嘴角,垂下目光,不看明帝那眉飞色舞的神色,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是。”
纵然陈德想要留下与他们小殿下再说几句话,此时也是不得不退下。
不过,这来日方长的,小殿下最终会窝在谁怀里头,那还未可知不是?
看着陈德再次退下的身影,明帝自觉扳回一局,心中自是不甚欢喜。
“阿翁,阿貊觉着吧,那段将军既然是为我南楚献了身的顶顶英雄人物,那给予他唯一血脉的封赏便不该太过小气。”
明帝被身边小姑娘那娇软的嗓音唤回神,他方一低头,见到的便是小姑娘双眼滴溜转的狡黠模样。
听着小姑娘的这般话语,明帝心中不由地被气笑,听她言语中的意思,在她眼中他便是个小气的人?
南楚帝王闻言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家小阿貊的如何如何不是,反而是下意识地便想着的是,何人在他小阿貊面前败坏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而毫无疑问的,贯来与他抢小阿貊的陈德便是第一个怀疑人选。
当然,揪出那个在小阿貊面前败坏他神武形象的人固然重要,但是眼下之急,明帝觉着是要挽回他那被人恶意破坏的形象。
“那阿翁的小阿貊打算如何呢?”
楚曦眼眸一亮,骤然抬眸,望着面前对她一派笑意的南楚帝王,“阿貊想要如何便可以如何么?”
明帝展眉一笑,对着楚曦颔首道:“自然是我家小阿貊想要如何便如何。”
紧接着,明帝极尽疼宠地点了点楚曦小巧的鼻尖,“你这小坏蛋,你想要的东西阿翁何时有过不允?”
确实,自她有意识起,阿翁对她便是无有不应的,便是当年任性地要与师傅离去。
她的阿翁即便再是不舍,再是担忧,最终还是允了她的,不仅如此还为她安排好了所有,免去了她的后顾之忧。
楚曦缓缓地将脑袋靠在了明帝的怀中,在她阿翁见之不到处飞快地眨了眨双眼,眨去眼中的些许水光。
她的声音清浅,却自带令人不觉疼惜的娇软,“小阿貊知道,知道阿翁对小阿貊那是最最好的。”
大掌落在小姑娘的脑袋上,带着轻柔地安抚,“好了,别在给你阿翁说好话了,说吧,你想要给那与你有缘的那个稚童怎样的封赏?”
楚曦杏眸一转,“小阿貊觉得,以当年段将军为我南楚所做的那些功绩……为那小家伙封赏一个乡武侯之位该是可以的。”
明帝闻言,对着怀中小姑娘的小脑袋便又是一点,“你这还当真是不客气。”
要知道那乡武侯之位位居正四品,昔日上过战场的那些个将军们都不一定能拿到这般头衔。
若是他骤然将这般位置给了一个稚童,即便是以段洪文的功绩为借口来加封,但是想来那朝廷上的一番动荡该是免不了的。
不过,若他当真要给那稚童加封一个乡武侯的位置,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楚曦稍一抬头,见到的便是明帝那若有所思地神情,于是她又在那龙袍上蹭了蹭。
“阿翁……”
对于自家的这从小便被他疼宠在手心的小阿貊,明帝又如何能够拒绝的了?
几乎便是当下,明帝便开了口,那言语之中还颇带有几分讨饶的味道。
“好了好了,应你,阿翁什么都应你”瞅着小姑娘骤然展笑的容色,明帝点着楚曦的小脑袋,“这下可欣喜了吧?”
楚曦重重点头,“嗯!”
末了还不忘又添了句,“阿貊便是知道,阿翁对小阿貊那是最最好的。”
呵,方才也不晓得是哪个没良心的,看到甜瓜便随着人家走了。
虽然心中不住地吐槽着小姑娘方才的行径,但是不得不说,这番言语还是叫明帝极为欢欣雀跃的。
若是此时陈德尚在店内,他便会十分淡定地觉得,若是自家主子有尾巴。
那尾巴此时应当是翘到了天上去。
在得到自家阿翁的应允之后,楚曦并未立时便从明帝的怀中直起身子。
反而是更在眷恋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到了那精致华美的龙袍之中。
她的声音翁翁的,“阿翁,阿翁能否告诉我那金矿之事……阿翁打算如何处理?”
听着小姑娘那极为清浅,且充斥着忧虑的言语,明帝面上的容色骤然一沉。
他抬手轻轻地抚着小姑娘的小脑袋,言语轻柔带着安抚意味,“小阿貊不用担心,这事阿翁会与你阿爹一同商议,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埋在龙袍中的小姑娘拧了眉,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哭意,“可是,阿翁我好担心……”
“阿翁的小阿貊在担心什么?”
感到身上的些许湿意,明帝狠狠地拧了眉头,但是他的言语仍旧轻柔非常,似乎是怕惊到他怀中的珍宝一般。
“我,我担心大师兄”楚曦一直勉力维持的情绪,此刻在她阿翁的怀中骤然崩溃。
她的身子不住地微颤,哭腔之中带着无尽的惧意和不知所措,“呜——阿翁,阿翁怎么办啊,我,我害怕,害怕大师兄受伤,阿貊,阿貊不想看到他受伤……”
明帝垂眸看着怀中发泄一般哭泣的小姑娘,只觉得自己的心恍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地揪住了一般。
很疼,疼到他想不顾一切地杀死那些叫他怀中心尖尖伤心哭泣的人,不死不休。
从昨夜她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的小阿貊,在一直死死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那时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故而从昨日起,他便一直在等,等他的小阿貊亲口告诉他,她心中的伤怀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