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学子也都屏息凝神了起来,沈一木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黄绸。
“都跪下!圣上有话哩!”
“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是知府章雨反应快,赶紧跪倒在地,其他人一看也呼啦啦都跪了下来,沈一木竟然也跪了下来,开始读了起来。
“朕闻自古治天下者在于得才,朕继位以来夙夜匪懈,访求朝野遗才遍及林泉,谓无过于百姓,不意前有千年大雨祸殃黎民,后有妖党迭起作乱,岂朕选才不明上干天咎呼?朕宵衣旰食思过难安,唯觉得才不多耳,故特下诏旨,于明年增开一科,天下学子务必体朕苦衷,踊跃参考是盼!”
读完之后学子们都议论纷纷,芳君等人也不解,啥叫增开一科啊?
沈一木起身收好黄绸,说道:“还不谢恩?圣上美意是你们的福气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高呼了起来,沈一木说都起来吧,“看来你们听不懂圣上的意思啊,这不是圣旨,只是圣上的口谕,不久后正式公文就要下来了,意思就是说,明年增加一届乡试,也就是说现在被录取的学子,明年就可以参加乡试了,而不用等到三年后了,圣上真是求贤如渴,你们可要好好读书报答他的恩德啊……”
“啊?!!”
所有人听了都目瞪口呆了,这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儿啊,于是都欢呼了起来,“圣上英明!”、“圣上万岁!”
芳君等人也是乐的一蹦三尺高,“太好了,这下不必再寒窗苦读三年了!”
看着学子们发狂般的大叫,沈一木也露出了笑容,举手示意众人肃静,“好了,圣上美意你们已经知晓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本事了,不努力还是考不上啊是不是?下面要举行簪花宴,凡是前三十名的学子都可以参加,已经回去的由所在县的教谕主持,没走的都去府学吧!”
府学教授田文也上台了,开始宣读赴宴学子名单,第一个自然就是案首了,芳君在众目睽睽下昂首走了过去,引得学子们围观起来,“这就是案首啊,长的不咋样嘛……”、“就是,咋透着一股娘们儿的神态啊,你看,屁股扭的……”、“他叫啥啊,哪个县的?”
随你们放屁吧,芳君毫不在意,领着赴宴学子们进了府学,李文清与林清只得与陈恢一起请保人们去吃饭了。
陈恢考了两百多名,真正的踩线录取了,不过挺开心,叫着要请客哩。
却说芳君等学子进了府学,本以为要大吃大喝一顿,到了地方一看傻眼了,不过就是每人一个小桌,上面摆着四个菜、一壶酒,一荤三素。
“就这?”
芳君大是失望,早知道不来了,于是郁闷的坐了下来,自斟自饮了起来。
很快学子们都把她围了起来,不停的恭喜起来,还打听着各种各样的事儿来,又轮番给她敬酒哩。
来者不拒,芳君酒量还不错,一会儿就喝的忘了郁闷,跟他们聊的火热起来。
“肃静!”
差役们过来了,一看傻眼了,“田教授还没来,你们就喝起来了?还有没有规矩了啊……”
见田文打着酒嗝过来了,学子们都回到了各自桌前坐好,芳君扭头见就他一个人来了,心想这也太凑合了吧,酒菜差也就算了,学政、知府等大官也不来了,真是欺人太甚了!
于是趴在桌上就假装喝醉了,田文看了一圈后说道:“各位学子,你们都是天之骄子嘛,只要继续努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今天学政大人与知府大人有事儿来不了了,就由本教授单独给你们开簪花宴吧!”
说罢田文挥了挥手,两名差役手持托盘走了过来,掀去红布,原来是各色花朵。
“好,簪花宴开始,由本教授给案首簪花,其他人由案首代劳,有请本次院试案首董金宝上台!”
连叫了几声无人应答,田文急了,朝学子们看了去,“董金宝呢,我不是看到他进来了吗,赶紧上来啊!”
差役们下去找人了,见学子们都看着后面,就走了过去,一看芳君正趴在桌上睡觉,就使劲敲起了桌子,“案首快醒醒,咋睡起来了啊……”
见她面色潮红,就回头说道:“教授大人,案首好像喝多了啊,这咋办?”
“喝多了?”
田文显然很意外与生气,“岂有此理,读书人怎可如此无礼,把他叫起来!”
差役们只得又边敲桌子,边叫她起来,芳君心想谁让你们慢待俺呢,俺就是不起来嘿嘿。
不过接下来差役们的动作却让芳君不得不起来,因为人家见喊不醒,竟然伸手去她胳肢窝挠了。
“哈哈哈哈哈……”
芳君最怕这个,只好大笑着站了起来,假装刚醒揉揉眼问道:“咋了,挠俺干啥?”
差役们苦笑着指了指田文,“教授大人要给你簪花哩……”
“哦,不好意思啊田教授,俺喝多了呢。”
说着芳君走了过去,田文看了她一会儿,“算了,看你这么年轻就高中案首,必是大才呢,来,本教授给你簪花!”
芳君只得屈膝,田文从托盘上取了唯一的一朵黄花,“按规矩,案首簪黄花,董金宝,这可是圣上赐予的殊荣,你可不要辜负圣恩啊!”
“不敢不敢,有劳大人了!”
田文仔细把黄花插到了芳君的发髻上,看了看后鼓起了掌,学子们也跟着鼓起了掌。
芳君见此心里得意极了,甚至忘了刚才的不快了,走到学子们中间炫耀起来了,“咋样,很美吧嘻嘻?”
“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乐的捧腹大笑起来,“看她那样儿,真跟个娘们儿一样哩哈哈!”
“好了,案首回来,给别的学子簪花吧!”
芳君只好撇了撇嘴回来了,按田文说的,第二至第十名簪红花,第十一名至第二十名赞蓝花,后十名簪粉花。
簪花完毕,学子们一起向田文与芳君道谢,田文笑道:“太好了,又一届桃李啊,接下来击鼓传花,轮到谁就做诗词一首,饮酒一杯,但是,案首不参与,直接做诗词三首、饮酒十杯!”
“啊?!!”
芳君听了连连推却:“不行啊大人,俺喝多了,屁都做不出来呢,让其他人做吧!”
田文听了不回话,命差役把身后墙上的蒙布取下,芳君一看墙壁上写满了诗词,这是何意?
田文笑道:“朝廷规矩,历届案首必须放榜后于簪花宴上做诗词三首,并送学政衙门、礼部勘验,由不得你哩嘻嘻!”
“这是啥狗屁规矩?”
芳君听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田文与学子们听了目瞪口呆,田文回过神骂道:“董金宝,你刚才说啥,竟敢说朝廷是狗屁?来人,把他拿下,你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株连九族哩!”
“啊?!!!”
这话把芳君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哭求道:“别啊大人,您听错了,俺喝多了口齿不清,俺说的是‘这是啥高明规矩啊’,不是说的狗屁啊?”
田文听了问其他学子道:“你们听到他说的是啥,高明还是狗屁?”
学子们有的说是狗屁,有的说没听清,田文想了想,真要治他的罪,恐怕牵连太多人了,王爷、学政、知府都得连累,人家官高,肯定都推到自己身上哩,恐怕自己也难逃罪责吧,自己身为府学教授,竟然录取这种学子,那……
于是厉声道:“董金宝,不能喝酒就别喝,祸从口出不知道吗,好了,赶紧做诗词!”
芳君赶紧赔罪起来,心情不好,就随意写了三首诗词,田文看了说凑合,学子们看了有说不错的,也有说不咋样的,真不知道他是咋考上案首的。
芳君听了觉得无所谓,一不小心差点惹出祸来呢,心里不由暗暗庆幸脱祸哩。
田文又说本来还要让案首披红花跨马游街呢,你们也知道,今年百姓都不容易,连赏你们的酒菜都差了好多,也就不游街了,董金宝,希望你能体谅朝廷的难处!
芳君听了觉得正好,又不给钱,费那时间干啥,于是说道:“俺理解,大人们一片苦心,百姓之福哩!”
田文听了这才脸色好了许多,“这才对嘛,案首就应该有这样的风度,不争名逐利,潜心向学才是正经事儿哩。”
吃喝一番众人分手了,田文最后又说了,你们都是本省的尖子,想来府学就读的话,本教授求之不得,回去后好好考虑一下吧!
告别众人,芳君不知李文清他们去了哪里,就先回知府衙门了,却发现衙门里很是冷清,问了才知道,都跟着知府大人去百花楼宴请学政沈一木了。
于是就问值班差役,学政沈大人的千金回来了吗?差役说还没呢,芳君就拦了马车去城北的白河边等她们了,喝酒有点多,芳君没多久就坐着睡着了。
直到被人摇醒,芳君睁眼一看大吃一惊,“这,这是咋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