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焱给乔木打电话的时候,本以为他会立刻买票直奔首都,没想到他是第二天才到,而且是卡着点直接到了饭店。
“您什么时候来的?”一直在饭店门口等候乔木的对方,被从饭店里面走出来的他吓了一跳。
“刚到,顺便上了个厕所,”他含混地糊弄了一句,就问,“人来齐了吗?”
刘焱摇头:“没有,宋董也没到呢。约的是十二点,还有不到一刻钟。”
“啧,掐着点儿来啊?”乔木正冷笑着,宋理就从一辆商务车下来了。
“乔工,”对方和他握了握手,“什么时候到的?”
“比您早五分钟。”
听到这个答案,宋理愕然了片刻。
他本以为这个年轻人要么会火急火燎地赶来,要么就年轻气盛干脆不露面。
反正芸木股份法律上与对方没有半毛钱关系,对方以避嫌为由不出面,也是合理的。
没想到对方来了,而且还和他前后脚,摆明了就是一点都不着急。
这份与年龄不相符的定力,就值得他高看一眼了。
正聊着,刘焱朝着不远处一人热情地挥手:“李经理,这边!”
随后轻声道:“是监理部的M4经理,负责咱们的审核小组组长。”
说完,他就直接迎了上去。
这就是刘焱在电话里说的“中间人”了。cuxi.org 猪猪小说网
乔木打量着那边,一个三十大几、最多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厚重的羽绒服下面,是一条商务西裤,说明里面穿的是西装。
公司只有两种人平日里会穿西装正装,一种是注重自身形象的高层领导,一种是商务部和市场部当天有正式外联任务的同事。
其他部门其他人都着装自由。
这种情况下要穿西装上班,就很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了。
那个李经理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在刘焱的引导下,来到他们面前,等宋理主动打了招呼,才矜持地回了一句。随后就一直微微扬着下巴。
没理会乔木,更没看他一眼。
宋理作为孔敬东的心腹,在商界的地位和资历,绝对比李经理高出N个等级。
但面对宋理,李经理明显有着极大的心理地位优势。
新起点、央企、甲方,无外乎如此。
对方站了几秒,就略显不满地说:“我先进去了,你们还要等人?”
说着就要自己迈步往里走。
按理说,打完招呼后,宋理应该主动引导他去预订的包间入座,留刘焱和这个小助理在外面继续冻着等人。
然后两人喝着暖茶,先客套恭维一番,他也好提前问清楚一些比较敏感、不上台面的问题,履行好中间人的职责,打好前哨。
但两人都没这个意图。
真是不懂礼数规矩!一个愣头青调查员,一个东北傻狍子!他心中冷哼。
愣怔了片刻,刘焱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了,意识到自己犯错了,有些尴尬地补救道:
“这位是我……宋董的朋友,太原省部的乔木乔工,李经理应该也听过吧?”
这次轮到李经理愣怔了。
片刻后,他的脸上,猛地迸发出热情洋溢的笑容,之前的矜持与毫不掩饰的不满,全都一扫而空。
“乔工,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他两步上前,朝乔木伸出两只手,但直接停在半空中,没有主动去握。
“李经理客气了,哪有什么大名?都是同事们抬举。”乔木淡淡地笑着,抬起了一只手。
对方停在半空中的双手立刻主动握上来,双手紧紧攥着他的单手,热情地摇晃。
乔木虽然每次接触都在心里疯狂吐槽,但也必须承认,这套能够不动声色让自己主动低人一级的潜规则,对爱面子的人而言,确实非常适合。
“乔工果然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啊,”松开手,李经理满脸惊叹地打量着乔木,“我刚才可是有眼无珠了。”
为自己刚才的失误致歉后,对方就开启了盛赞模式,丝毫不惊讶于乔木会出现在这里。
毕竟这个申请提交上来都快一周了。他作为主要负责人,如果连这些配套商的背后实际掌控者是谁都打听不到,那他也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早就被那些有能量的幕后之人轰走了。
这顿饭是要谈入股一事。这种事情,根本不是刘焱这种小卡拉米能决定的,肯定得出一个能拍板的人。
不过他确实没料到这顿饭乔木真的会来,毕竟这已经算是违规了。他本以为来的会是那个持股70%、完全查不到任何信息的关芸。
那位,一看就是乔木的白手套,只是不知道是小情人还是职业代持人。
他猜是后者,毕竟看一寸照确实年轻漂亮,亮眼得很。他期待这顿饭能见到那个关芸,未尝没有当面一饱眼福的小心思。
但比起满足眼欲,还是认识乔木、和这位搭上话更重要。
乔木能来,还是和宋理刘焱一起站在饭店门口,仿佛在等待迎接他一样。虽然他很清楚对方不是在等他,但这也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这么冷的天,咱们就别站着了,进去说话。”
听到这话,乔木心中微微一动,表面还是不动声色,说笑间和对方往里走。
他们在包间中坐到十二点一刻,今天真正的客人才姗姗来迟。
“都到齐了?”那人一进包间,环视一圈,边脱衣服边埋怨,“今天怎么这么冷?”
丝毫没有任何迟到的歉意。
包间中的四人,也只有刘焱起身招待,其他三人都坐着没动。
看着李经理稳稳坐在座位上,用并不谨慎的语气介绍着来者,他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这位伍总,也不是“正主儿”,而是“代言人”或“白手套”。
而且对方肯定不是新起点的人。
原因很简单:这位对自己的身份,既不惊讶,也不好奇。
虽然这么说显得过于狂妄了,但这也是事实。
点完菜众人就进入扯闲篇模式,没有一个人主动谈起正事。
在场五人,四人深谙此道,一时间天南海北地扯,仿佛是老友聚会一般。
就是服务员都不会想到,这一桌人基本都只有一两面之缘。
刘焱不擅长这种商务饭局,但他也很放松:毕竟乔木来了,他就不需要动脑子,也用不着担责任了。
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察言观色、端茶倒水,别丢了芸木的基本礼数,让人轻视。
乔木是调查员,李经理是商务人员,宋理和伍总则都是圈外人,而且一个是重机产业的高管,一个则是职业白手套。
按说四人之间是没什么共同话题的。
偏偏乔木前世磨炼出的技能,什么话题都能扯,一时几人甚至恍惚间险些忘了正事。
直到第一道热菜上桌,反而是伍总先受不了了,把话题扳了回来。
直到此时,李经理才反应过来,这顿饭是有主题的……
他忍不住看了乔木一眼,心中感慨:这群最优秀的调查员,果然个个都是妖孽。
也不知道这些人在项目世界中度过了多少岁月、经历了多少事情,才能二十出头却磨炼得像个商界老油条一样滑不留手。
那边的伍总则朝着宋理和刘焱举杯:
“宋总、刘经理,你们芸木刚成立半个月,就能拿下新起点的合同,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这是一鸣惊人,往后要前途无量啊。”
对方没对乔木说这话,显然也是知道规矩的。
宋理接住了话头,转手又抛了出去:“前途想要无量,还要仰仗李经理的关照才行。”
“宋董说笑了,”李经理不接,又抛了回去,“我就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每天战战兢兢,也就能勉强做好领导交付的工作。”
宋理没说话,直接看向伍总。
这位本来就是李经理引荐的,两人一唱一和,再正常不过了。
果然,他不说话,伍总却自然地接住了话茬:“李经理这话说得在理。我这些年世界各地跑,和不同国家的企业打交道,感悟最深的就是,不同国家的商业,有不同的规矩和规则。
“像美国,你想企业做大,就得讨好华尔街,任凭金融家在你身上赚得盆满钵满。到头来,无论多牛逼的企业,都成了给华尔街打工。
“日本就得依附那些大财团,让他们入股,甚至拱手让出公司的控制权。不然人家就会搞竞品,拿钱砸死你。
“国内的规矩看似更复杂,其实见得多了,在我看来反而更简单、更纯粹。就是一句话:跟着上峰走。
“你的上峰是谁,你就跟着他走,准错不了。总想着出淤泥而不染,在这个市场,是活不下去的。”
伍总侃侃而谈,其他人则都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这种场合这种话,没人在乎真假对错,伍总自己大概率也知道自己是在胡扯。
大家在乎的是,这番话的潜台词,或者要引出的正文。
趁着对方长篇大论之际,喝水润喉,乔木适时开口了,一副好奇又心动的模样:“那敢问,要怎么跟着上峰走呢?”
听到这个问题,无论李经理,还是伍总,都忍不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伍总当然知道乔木是谁。虽然他不是行内人,无法直观了解这位年轻俊才的优秀之处。但身为职业白手套,如果他连最基本的信息收集都做不到,或者不做,那他早就被人玩儿死了。
白手套的背面,往往就是人类社会最浓郁的黑。
和李经理不同,他有想过这顿饭会遇到乔木,毕竟他见过太多的年轻气盛了。
这种人自视甚高,违规跳出来吃顿饭,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叫事儿。
但越是如此,对方年轻气盛、强硬拒绝的概率也就越大。
所以,当乔木问出这个关键问题时,就等于对方本意上,并不是强抗拒,而是愿意对话、合作的——只要价格上达成一致。
他就怕对方直接一杯茶泼在自己脸上,放两句狠话让自己滚蛋。
丢面子?无所谓。关键是白丢面子,还凭白损失一单大买卖,就不好了。
而只要有的谈,他就有信心谈出一个让各方都满意的结果。一次不行,那就多接触几次。
这样一来,他背后的委托人也能满意,他也能赚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笔。
“很多人都觉得,让上峰满意,就是不停地拿钱去填这个无底洞。我可以说,这纯粹是外行胡说八道。”
松了口气之下,他又开始为自己的最终价码进行铺垫。
“二十年前也许是这样,但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不兴这个了。咱们关上门说句大实话,这个年代,你想拿钱开路,也得看看人家想不想拿。
“你信任人家,人家还不信任你呢!对不对?”
见乔木认可地点了点头,伍总的笑容更盛了:
“所以普通人张口给钱闭口送礼,我就不爱听。这个社会的资源就那么些,大家都想要,谁都不够分。怎么办?还真指望所有人一心为公啊?
“就算没有私心,一份合同两家公司,你说给谁?给优秀的那个?对,是这个理儿。可怎么算优秀?各有各的优点,凭什么这个优点比那个优点更重要,说得清吗?还不是吹法螺。”
他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旁边的刘焱赶紧起身补上。
“所以呀,上峰拿你的,其实是一种认可。这么多公司,这么多竞争者,他凭什么只拿你的?还不是真心觉得你能行,想帮一帮你,顺便沾沾光?对不对?
“再说了,领导拿的多吗?你如果只看领导没出钱,那确实多。但也要想想,人家拿了,搭上顺风车了,和你站在一起了,就得帮衬着你,给你方便,给你提点。
“这能帮你省下多少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这能让你比多少竞争对手快上半步、一步,抢占多少先机,对不对?
“所以说啊,什么腐败,那都是过时的说法,都是老封建!在我看来,这叫强强联手,这叫资源优化配置!
“上峰有权力,你有潜力。你付出一些,换取领导的帮助,将领导的权力转换成你的实力。
“最终不仅你们双方皆大欢喜,还能创造就业、增加税收、为社会做贡献。这分明就是多赢,哪有他们说得那么不堪,对不对?”
长篇大论之后,伍总直接看向乔木,目光闪动,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大脑。
乔木表面上感慨万千、一脸回味,心中则冷笑不已。
他虽然也认为,在商言商,不该把所有事情都进行泛道德化的审判。
但这种甚至视法律底线为无物的发言,还真是刷新了他的三观。
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位伍总,应该就是一个长期在这种灰色与黑色领域摸爬滚打的人物。
也只有这种人,才会对社会规则缺乏最基本的敬畏心,才能理直气壮地当着陌生人的面,说出这番暴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瞥了那边的宋理一眼。
那位此刻正低头垂目,似乎正在整理自己的餐巾,实则那个姿势,恰巧可以避免伍总直接看到自己的表情和眼神。
显然,这位星海重工派驻芸木的执行董事,也并不认可那位刚才那番言论。
这让乔木多少都松了口气:如果宋理多多少少都认可对方的话,那他就只能想办法将对方踢走了,哪怕为此得罪孔敬东,也在所不惜。
否则,对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他身边的一颗炸弹、地雷。
收回思绪,他脸上露出了惊叹的笑容:“还真是……振聋发聩啊。”
听到这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感慨,伍总的笑容,彻底变得肆无忌惮了。
李经理见状,也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开心地陪笑起来。
宋理停下了整理餐巾的动作,微微扭头瞥向他。
乔木不动声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那我怎么才能跟着上峰走?”
对面的伍总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喜上眉梢:“其实非常简单,今天咱们能坐在一起吃这顿饭,就证明你已经得人家高看了。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不需要阿谀奉承、点头哈腰,也不用绞尽脑汁送礼讨好,甚至只要你愿意,都不用和人家见面。”
他伸出胖胖的食指和中指:“20%的股份,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芸木的所作所为不过分违法违规,就绝不会有人拿这个说事儿。
“除此之外,芸木所需的一切商务流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而且整个新起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向芸木提出过分的要求。除了关注财务状况、保证分红权,我也绝不会干涉芸木的经营。
“如果你不放心,咱们还可以签抽屉合同,将以上几点落在纸面上。如果没有做到,我可以做出合理的补偿。”
听了这一系列条件,乔木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一个已经非常完善且默契的灰色产业了。
对方说完,似乎料到他一定会反对,几乎气都不带换的,就伸手做了个制止他说话的手势:“你先听我说!”
他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眨了眨眼睛,像个好奇宝宝。
“我知道20%听上去有些过分。我干这行十多年了,实话实说,但凡是二一个行业,最多就是1%,通常都是零点几。20%其实是咱们这个行业的特殊情况。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能上市套现。”乔木不给对方故弄玄虚的机会,瞬间就给出了答案。
这种交易,权力方要的不是企业分红,更不是长期持股。因为分红是不稳定的,长期持股更是会被无限稀释。
他们要的就是企业上市后,一经解禁,立刻套现。
如果权力方足够强势,企业还得配合着拉高股价,掩护对方脱手。
但新起点和它的配套商,显然是不可能上市IPO的,因为连最基本的经营信息披露这一步,整个行业都做不到。
所以拿到股份后,就只能逐年吃分红,搞细水长流那一套。
伍总愕然了片刻,没想到这个二十出头、高中毕业的小年轻,对这种事情都如此门儿清。
他下意识瞥了那边的宋理一眼,立刻就想到,应该是这位的提点吧?
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对方内部是提前做过工作的了,这位年轻气盛不信邪不低头的概率进一步降低了。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他带着无奈的笑,摊了摊手,“所以你应该能够明白吧?咱们这行想要赚点外快,实在太难了。20%看着很多,其实比起其他行业,上峰反而是吃亏了,对不对?”
乔木特别想回一句“怎么能让上峰吃亏呢?还是算了吧”,不过他不是真的二十岁小年轻,不会这么意气用事。
更不用说,这一套他前世已经充分接触过了。
他的前东家推动海外IPO,跑审批时,就遇到过这种情况。
甚至可以说,这本就是权力者“合法”变现的主要手段之一,最起码吃相比起三十年前那种硬抢,要好得多。
企业方面其实也是愿意的。毕竟没有一家企业能够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严格遵循、完美符合所有政策法规要求。
就像此刻的芸木,哪怕自身没有问题,人家审核小组内部找几个合理的理由,拖你几个月,这几个月得有多少同行想方设法截胡?万一其中一个成了呢?
就连乔木,也不敢保证能够避免这种情况。
付出一部分股份,就能避免夜长梦多,对方还会帮你提价。当下就能把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攥入手中。
相反,要是珍惜那20%的股份,最终很可能会水中捞月一场空。
毕竟那份独家经营权的合同,还不是你的呢。
所以吗,哪怕是付出20%的股份,其实并不亏。
而且他相信,这20%也是可以还价的。他这几天仔细权衡过,自己有信心能把最终价格压到10%,将股权比例锁定期压缩到3年以内。
不过……
“冒昧地问一句,除了刚才那些条件,您和……”他两只手在头两侧比了个双引号,“那位‘上峰’,还能给芸木、给我提供其他帮助吗?”
伍总愣了片刻,没想到这这个年轻人这么不知足。
这些年来,讨价还价的人他见得多了,但像这种反向要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仅是他,就连一旁一直沉默不语,仿佛事不关己的宋理,听到这话,都有些侧目了。
这种要求,在一个官本位的社会,是非常罕见的。
所谓的“权钱交易”,换个难听的说法其实就是“权力勒索”,只是大家都习惯了这种模式,或者说无力反抗这种模式,只能顺从。
在必须顺从的情况下,接受勒索,反而成了最优解。
但不管怎么说,被勒索方,其实都必然是弱势的一方。
弱势一方向强势一方要价?
这就好像只听说过家属请求绑匪降低赎金的,从没听过家属要求绑匪提供额外服务,确保受害人一日三餐三菜一汤不重样、有热水澡、晚上十点准时睡觉,还有专业辅导老师补课的……
伍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无论是他,还是幕后之人,想过对方会砍价、会拒绝、会出言威胁,唯独没料到对方会提这种要求。
所以他的“上峰”,自然也没给他相关授权。
犹豫之中,乔木又开口了:“伍总,我就直说吧。芸木于你们而言,是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于我而言,却是一个跳板。所以,您开出的条件,实话实说,对我并没有吸引力。”
见对方要开口,他伸手做了一个和对方之前一模一样的手势,堵住了对方没出口的话。
“我并非要拒绝您,甚至可以这么说,从我创建芸木那一刻起,我就期待着像您这样的人找上门来,期待着和您这样的人,和您背后的‘上峰’合作。”
“所以您明白了吗?您其实想岔了。您想着您的条件能帮我立刻拿下独家经营权,赚到多少钱。可我在意的是,您的条件,能帮我跳多高、多远。”
“如果您的‘上峰’只能给出这些条件,”他摊着双手,温和地笑着,“实话实说,他所处的高度,距离我的预期,差距实在太大了。”
“合作,不是不行。但我最多只能给1%,并承诺直到那位退休前,都锁定股权比例。我相信那位一定无法接受这个报价,对吧?”
他耸了耸肩:“所以,您不妨回去,再和那位认真讨论一下,重新给我报个价,如何?”
房间中其他四人——不,其他三人全都惊呆了。
只有刘焱,手握茶壶,毫无所觉地用目光逡巡着所有人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