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研发部康复中心,田明辉将所有人都赶出了病房,甚至赶出了隔壁几间病房,并要求病区主任反复承诺没有任何形式的检测设备与仪器,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才将病房中的五位植物人研究员留给了乔木。
他当然知道这种时候,只要有一台仪器开着,说不定就能拿到乔木的大把柄。但他不敢赌,他得先捞自己。万一乔木有什么检测手段发现了,不救这五人了,他几乎一定会承担责任并被撤职。
这种撤职可不只是种子库内的职务,必然还包括新起点的相关职务。
相较而言,乔木的把柄又算得了什么?他们之间不过是意气矛盾罢了,他愿意唾面自干,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田明辉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同时也主动承担起了隔离员的工作,禁止所有人靠近病房,甚至不许他之外的任何人出现在这条走廊中。
他忐忑不安地等足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乔木拉开病房门,招呼他们进去。
他自然不知道,乔木在里面玩儿了二十九分钟手机,把所剩不多的电量干到1%才来开门……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了,最多就是心里苦笑一下,假装不知道。
五名研究员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健康得很,仿佛真的就是单纯地失去意识了几小时,醒来之后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了。
乔木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等医生给出了结论,也懒得打招呼,转身就走。
田明辉站在另一边,视而不见。
但他刚走出大楼没多远,身后就传来喊声:“乔工,等等!”
他回头一看,是那个王璞,就是最早跟他对接这件事、故弄玄虚的那个家伙。
“什么事?”他停下脚步,等对方一路快跑到跟前,冷漠地问。
“那个……”王璞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他转身就要走,赶忙拽住他,下定了决心,不顾周围人的关注,朝他鞠了一躬,豁出去地大声道,“对不起!”
乔木没有说话,心中也毫无波澜,只是等对方直起腰,小心翼翼看向他时,才哼了一声:“失独的又不是我,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王璞哑然,等他回过神时,乔木已经走了。
他忐忑地去了等层田明辉的办公室。
“道歉了?”田明辉没好气地问,“他什么反应?”
王璞小心翼翼地说:“他……没接受。”
见领导眉毛一扬,连忙解释:“我觉得他是想让咱……我去和石帅家人道歉……”
“哼!”听到这话,田明辉重重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向家人道歉?开什么玩笑?那不就等于承认石帅的死与他们有关了?
而事实上,按照正常流程,正在加班加点制作的石帅外形仿生人,将会在几个月后,放假返乡期间,死于某场没有任何直接责任人的意外。
不会有任何人继续受牵连。
道歉?扯淡去吧!
他又问:“你跟他解释,那个石帅的死是意外、我们本来的计划不会有任何人遭受危险了吗?”
“……”王璞憋了半天,才尴尬地说,“我觉得他不会相信的……”
“那就是没说?!”田明辉恼怒地瞪了这个下属一眼,越看这家伙越不顺眼。
这当然是说谎,但就算是谎言,也得说出来。说出来了,将来真的惹火上身,他们也有的辩驳。
真是个废物,实验实验捅娄子,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心中恼火到了极点的田明辉,表面上反而平静了下来,挥了挥手让对方滚蛋。
王璞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转身就跑了。
办公室门自动关上,田明辉看着面前的空气投影,任凭自己的思绪乱飞,一只手则无意识地划动着屏幕。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翻出了《银眼的魔女》项目与无形者相关实验的文件夹。
四名研究员从出事到康复的一系列报告,也都已经被上传进来了。
田明辉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一个文件空白模板。
文字随着意识自动填充在文件中,很快,一份通报次生宇宙出现不可控风险、项目组成员全部安全撤离、人形机器人与一系列设备全部损耗的报告,就完成了。
将报告发送给其他相关分机构与财务审计部门后,他就将整个项目的全部文件进行了锁定,权限也定到了最高级,只能由自己或自己的继任者,在取得更高级别授权后,亲自解禁。
做完这一切的田明辉往后一仰,重重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他很幸运,两起安全事故,只造成了一个无关者死亡,他今年的死亡指标完全能够覆盖。再加上项目已经被智脑彻底隐藏了,基本可以说是死无对证。以他对风纪部门的了解,将来抽查起来,大概率不会对这个项目产生兴趣。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联系工程学院那边,往那个石帅的档案里塞一份保密文件进去,将石帅的入学伪装成他们与工程学院提前商量好的“无形者观测实验”的一部分。
石帅的死,就成了“必要的代价”,不再是意外事故。他最后一点责任也就撇清了。
两起性质恶劣的安全事故,就这样被掩盖了起来。
舒了口气后,田明辉又叹了口气。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还得替那个乔木保守秘密。
能将智脑投射到次生宇宙的人类意识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这个秘密一旦被曝光,肯定会引起公司的重视,深挖下去肯定能给自己出口恶气。
可惜,他得先保护自己,报仇撒气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直到此刻,田明辉已经后悔自己突发奇想,为了拿捏那个乔木,安排了大张旗鼓的强制传唤。
他拿起个人终端,进入新起点内部论坛翻看了片刻,没有看到任何讯息。但他很清楚,这不是太原分部的员工多守规矩讲原则识大体,而是论坛管理组在控场。
这件事只怕已经人尽皆知了……
果不其然,几天后的高会例会上,如他所料那般,有人按捺不住了。
会议所有既定议程结束后,自由发言阶段,孙庆书开口了:“章工,我看论坛上有传言,前两天山西那个乔木被拎到你们研发部了?那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T12首席科学家章英楠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看向她身旁的田明辉。
然后,所有高会成员,都随着对方的视线看向了他。
“是我们那边的事儿,当天就解决了。”田明辉笑着,用轻松的语气回答。
然后,没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低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们的事儿,你们少管。
在座所有人都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了他的态度。
被驳了面子的孙庆书却神色如常,仿佛完全不在意,反而乐呵呵地说:“要是那小子欠收拾,你们不方便,就直接跟卓总说,我们帮你收拾他。”
卓平贵眉毛一扬,瞥了孙庆书一眼:人家都说了是人家那边的事儿了,你扯上我干什么?
他腹诽着,脸上笑呵呵,半开玩笑半提醒:“还是找张总吧,我们风控部手段有点儿烈,收拾刺儿头还是他们监察部更对口。”
面对他的拒绝,孙庆书却毫不介意,反而朝他笑着点了点头。这反常的一幕立刻让卓平贵心中警铃大震。
孙庆书反倒乐呵呵的,也不再说话了,仿佛真的就是当奇闻轶事随口一提。
他没指望田明辉真的当场就把来龙去脉告诉他,让他当场就抓住乔木的小辫子。
新起点和种子库关系很疏离,那边的事情,他使不上力气。他不过是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田明辉,顺便也给对方提个醒,要找乔木的麻烦,可以和他联手。
毕竟乔木前脚离开,研发部后脚就抬出来一台被腰斩报废的仿生人,这事儿他还是知道的。可见当时场面有多难看,事儿肯定小不了。
“对了,”外部项目事业部的何云福突然想起一件事,“埃弗雷特那边有个小道消息,还没最终核实。”
所有人立刻把这件小事扔到一边,看向何总。
“国家派和美犹联又出事儿了,据说损失了十多个人,都是中高阶调查员。传言十柱又没了俩。”
“不是咱们?”一人张口就问。
何云福刚摇头,另一人又问:“红新月?”
“怎么可能?二十年里他们一共干掉过几个柱?”有人嗤笑,又问何云福,“没人认领吗?”
何云福摇头:“要是有人认领,消息不就坐实了嘛。”
“你确定吗?”张世光则追问,“米工她们消灭了慈悲之柱和生命之水,乔木上次消灭了理解之柱。要是真的又没了两柱,那美犹联的源质就剩六个了吧?”
“十柱去其四,四界去其一……”他喃喃自语,不太确定地看向副总任成远,“再失去一柱一界,他们的生命之树就要塌了吧?”
任成远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塌了会怎么样?”洪永义问。他虽然是总裁,但对于这些超自然的东西,远不如这两位初代调查员了解。
张世光解释:“生命之树在一个世界只能构建一次,塌了就再也没机会了。犹太人就要彻底离开D计划的牌桌了。”
听到这话,洪永义眉毛一扬:“这是好事吧?”
问的同时,他下意识地看了田明辉一眼,后者没什么反应,明显并不在意他们这行的事。
D计划,调查员行业版的“无限战争最终方案”,每个机构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案,甚至多套。这些方案相互之间是竞争关系,能出局一个,其他人而言都是好事。
“长期来看是这样,但短期内会有一些风险,”任成远提醒,“埃弗雷特的内部平衡可能会被打破,可能会引发混乱并波及整个行业。最直观的可能就是,如果美犹联的地位下降,埃弗雷特与红新月的关系可能会缓和……”
张世光也补充:“纳米死了,文明升格计划被重创。现在生命之树再塌了的话,埃弗雷特能拿得出手的D计划,就剩下萨万娜·恩迪迪了。
“她一旦获得了埃弗雷特的主导权,会主张把欧地联、日科工他们拧成一股,拉拢非盟安发办和斯瓦米纳拉扬神庙,然后压缩咱们的话语权,甚至孤立咱们和俄技。”
听到这话,洪永义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埃弗雷特是行业老大,它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整个行业。
而作为新起点的掌门人,说实话他并不太在意“远期利好”这种很容易被突发事件消弭的“大饼”,他更在意稳定、可预期。
任成远这么一解释,他天然就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了。
这三人自顾自地交谈着,说的话模糊无比,在场其他人都没有插嘴,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都听不懂这三位在说什么,既不知道什么是生命之树,也不知道什么是D计划。
任成远思忖片刻,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老刁,这事儿你牵个头,让云福和凯琳多辛苦一些,成立个独立工作组,专门关注一下其他各家内部的思想动态和外交动向……”
散会后众人鱼贯而出。卓平贵没走出几步,就被孙庆书从后面赶上来叫住了。
他心中叹气:果然,这位是有事找他啊……
感受着从他身旁走过去的同僚们不动声色的视线,他心中微微有些泛苦。
他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时候和高会这几位身处风暴眼的同僚过多亲近。但对方是副总,还是下一任总裁的第一候选人,他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只好停下脚步,笑脸相迎。
两人慢慢走着,客套了一番,等其他人都走光了,孙庆书才道明了自己的意图:“我听说你们风控部有能够精准清除记忆的方法?”
“有,”卓平贵也不隐瞒,又开玩笑,“这是谁闯祸了,连记忆都不敢保留?有你当说客,我们高拿轻放就是了,还用得着清除记忆?”
孙庆书却摇头:“我那位朋友不是咱们这行的,是圈外人。”
听到这话,卓平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孙总,这不合规矩吧?”
孙庆书却毫不在意:规矩?这点规矩,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怎么可能被这种程度的规矩束缚?高会成员,可从来没有因为违规而失势,他们只会因为失势而被清算。
“是香港九龙地产集团的董事长古柏豪,”孙庆书解释,“他确实被一些非常糟糕的记忆困扰,接受了心理辅导与精神治疗,都没有效果。”
商人?还是港商?卓平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凡是个央企老总,他也能理解、接受……
孙庆书对对方的反应并不意外,不动声色地说:“其实这事儿不是他求到我的,毕竟他并不知道咱们这行。”
听到这里,卓平贵心思一动。
孙庆书继续说道:“拜托我的是住房部的李部长,古总正是水利工程建设司李司的小舅子。”
听到这里,卓平贵心中一惊、神色一凛。
津门李家!
他对商界没什么了解,尤其是隔着一层的港商。但津门李家他要是不知道,那可真是无知了。
孙庆书竟然搭上了津门李家的线!这事洪永义知道吗?不……洪永义知不知道,关他什么事?
他只需要考虑一点:接受,还是拒绝。
心中百转千回,半晌,再看向孙庆书时,卓平贵脸上已经挂上了热情的笑容。
这个世界的处境再危险,也遏制不了人的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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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还有另一场会议。
“你确定吗,夏萝·拉克丝?!”母爱看着手中的文件,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甚至当众直呼对方的全名。
要知道,在今天、在此刻之前,在对方突然起势后,她一直亲昵地称呼对方“夏萝”。
“当然,萨万娜,”拉克丝却依然亲昵地称呼对方的名,“这份文件我可是赶了一个通宵呢,怎么会拿来开玩笑呢?”
母爱将手中的文件扔在桌子上,看向对方。她表情平静,但眼神中却有一场足以席卷一切的风暴。
“很好!很好!”母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单词。
会场绝大多数人都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藏在各自手中的文件后面,让那薄薄的几张纸成为自己的避风港,使自己远离这场恐怖的风暴。
只要坐在主位上的埃弗雷特三世,完全不受现场气氛影响,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拉克丝,又时不时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文件,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张纸上,是“线粒体”夏萝·拉克丝今天正式提交的,属于中立派的D计划。
一个在他们看来无比疯狂的计划:创造一个非人格化的上帝,一个没有任何意识、不会主动做任何事情,只会根据信徒的虔诚度进行回应的上帝!
所有人都被这个想法震惊了、吓到了,唯独休·埃弗雷特三世觉得很……好玩。
因为他觉得,对方构思的这个“上帝”,不就是一个功能更强大却也更弱智的智脑吗?
不愧是用一个月打造出埃弗雷特第三大派系的年轻人,还真是天马行空啊……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根本不会与自己交心,他真想邀请对方好好聊一聊,那一定很有趣。
面对这个计划,埃弗雷特三世虽然也很震惊,但并不恐惧。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计划不具备任何可行性。
但他也明白萨万娜为什么如此愤怒。
这个计划与其说是中立派的D计划,不如说是一根搅屎棍,专搅萨万娜的好事。
国家派与美犹联的两个D计划遭受重创,萨万娜正摩拳擦掌打算大展拳脚,让国家派彻底屈服,以实现彻底掌舵埃弗雷特。
中立派却在这个时候掏出自己的D计划,摆明了就是来搅局的。
这个计划一提出来,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国家派与美犹联,立刻就会死死抓住这块舢板,让自己获得喘息之机。
一直不愿意搅入埃弗雷特派系斗争的中立派,此刻终于以身入局了,甚至一入局,就冲到了最前线,成为了整个战场的焦点、核心。
萨万娜怎么能不愤怒、怎么能不失态?
可埃弗雷特三世却看得很明白。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所谓“不愿意卷入派系斗争的派系”,不过是个美好的幻想、笑话罢了。中立派自诞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会卷入埃弗雷特的派系斗争,无非是或早或晚罢了。
想要不卷入派系斗争,不被胁迫、裹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斗争!
但萨万娜看不清,或者心存幻想。他这位养女,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啊……看着对方此刻的失态,他心中叹息,又下意识看了眼手中的文件。
一个注定不可能成功的D计划,却轻而易举地把萨万娜堵在了死角。
因为这个计划对很多人而言太有诱惑力了。
他看到这个计划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止是国家派与AJC美犹联会抓住这个喘息之机。
SBC南方浸信会和PAFA美国爱国者行动这两大虔信徒与红脖子为主的派系,以及一大堆大大小小的保守派系,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这个方案。
哪怕他们心里清楚这个计划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他们也会坚定不移地支持。
这件事的本质,不是信仰,而是话语权的争夺。
先把话语权从你国际派手中夺过来,我们自己内部再继续争夺、瓜分。
这事儿是没完没了的,永远不会有一个结果、定论,却能搅黄萨万娜的好事。
埃弗雷特三世看了看夏萝·拉克丝,又看向对方的恩师,他的“老友”,坐在轮椅上的克鲁兹·休斯。
‘会是谁的主意呢?’他饶有兴致地猜测。
他很愿意相信这是休斯那个老狐狸的手段,但实话实说,这不是对方的风格。而且他总觉得对方在今天的会上过度沉默了,好像……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并没有人向克鲁兹·休斯透露无限战争与D计划的秘密?这老东西还被蒙在鼓里?
难不成,这个计划真的是这位年轻性感的金发尤物自己想出来、并自作主张付诸实践的?
休·埃弗雷特三世看了看国家派领袖、埃弗雷特公司最热门的继承人阿蒂尔·维奇。这位过去一直趾高气昂、如今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国家派接连不断的失利与损失,已经快要打折这位的脊梁骨了。
但说实话,无论是他,还是萨万娜,都没把这位放在眼里。
调查员这行,最终还是要看实力,像阿蒂尔·维奇这种纯粹的商人,和平时代也许很吃得开,可一旦局势动荡,他们就难以肩负重任了。
恰好,过去一年多,埃弗雷特就很动荡。而未来,整个行业、世界都会逐渐陷入动荡。
他的视线再次——不知道第几次转向夏萝·拉克丝,心中莞尔:现在好了,萨万娜终于迎来了一位真正的对手。
他很好奇,也很期待,这位一反美国人刻板印象的金发尤物,究竟能帮助萨万娜成长到何种程度。
拉克丝并不在意、也不好奇那位老人为什么一直不停地偷看她。因为今天这场会议,她已经是全场的焦点了,所有人都躲在文件后面,不停地偷看她。
她只是看着对面被自己一闷棍打得眼冒金星、几乎快要气炸了的母爱,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在母爱多次表现出对乔木斩尽杀绝的态度后,她怎么可能放任对方一统埃弗雷特?
‘斗吧,都给我继续斗起来!’
继续四分五裂的埃弗雷特,才符合中立派的利益,才符合她的利益,才符合乔木的利益。
‘大家都想要一个上帝,凭什么非得按你的来?凭什么……非得是你?’拉克丝温和地看着母爱,心中冷笑,‘这里是美国,谁会真的想要一个屁股比椅子还宽的黑人女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