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826.他死定了,我说的

这场战争,几乎将整颗星球都卷进来了。

但距离战场百余公里外,却有两个人类是个例外。

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让线粒体非常难受,忍不住第N次催问:“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前往战场啊?就算不去战场,好歹也该靠近一些吧?”

乔木却完全不着急。

这几天,他直接找了一块河边空地,搭起了帐篷、架起了篝火。

然后就开始优哉游哉地钓鱼。

毕竟他的地狱中什么都有,无论食材、淡水,还是生活物资。就连篝火的木柴都不需要他去收集,烧烤无烟碳管够。

他这几天都只做两件事:狩猎与采摘。

狩猎仅限于中小型食草类动物,采摘也只摘这些动物吃的果子——毕竟他不是格蕾丝,做不到对这颗星球的植物了如指掌。

也就是说,他的工作流程是这样的:找一只食草类动物,跟着对方,让对方替他鉴别哪些果子能吃;在对方酒足饭饱后,再把对方烹了。

然后就是厨艺比拼环节。

他和线粒体各支一个摊,比比谁做出来的食物更好吃。

一开始是他更胜一筹,直到对方要求提高比赛难度,例如强行交换炊具、调味品后,他的噩梦就开始了。

在拿到他的烤架、拥有了正儿八经的烹饪工具后,线粒体的烹饪水平立刻直线上升。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而当对方拿着一大堆从森林里采摘来的、他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的怪东西,强行换走了他的生抽和耗油后,他的厨艺就彻底崩塌了。

这完全是损人不利己:因为对方根本用不到生抽和耗油,纯粹是看他每道菜都要放,就起了坏心思。

不过不得不承认,虽然在战斗力上,他能单手捏死对方,但在厨艺上,对方确实比他强。

因为对方能指着丢给他的那堆怪东西,说出每个独特的气味和味道,甚至能直接告诉他每个要怎么用、该用多少。

但他是一点儿都尝不出来,对方教给他了他都做不好。

厨子最重要的天赋是什么?味觉和嗅觉。

每个人的味觉和嗅觉灵敏度都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一道菜有的人说太辣太咸有的人却说寡淡;一瓶香水有的人能闻出十几种气味,有的人就只能闻到一种香味,还说不出是什么香。

厨子的味觉与嗅觉越灵敏,越能让一道菜品满足更广大食客的口味。

所以,一流厨师,是天赋胜过一切。可以说从受精卵形成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至于乔木,在他溃不成军后,按线粒体的点评,他就只配在汽车餐厅做四美元一份的汉堡薯条了。

他完全不在意,甚至更加快乐了。因为为了评选优胜者,无论他做得多难吃,对方都得吃掉一半。

取得厨艺大赛全面胜利的线粒体,反而则越来越急躁了。

她不是来比厨艺的,她是来自救的!

她留下来,是希望协助死神干掉纳米,否则她还不如早一步结束项目,赶在纳米回去之前,给其他大佬送一送秋波。

“你到底打不打算对付纳米了?!”

“急什么?”蹲在河边洗盘子的乔木,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看得她直上火。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打算亲自出手。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妥当?”线粒体一阵气急,指着那边的帐篷,“就是这么妥当的?”

她指的自然不是那两副帐篷,而是乔木帐篷旁边,漂浮在半空中的一把横刀。

她一开始认为那是日本刀,乔木纠正了,那是中国唐朝出现的横刀,是日本刀的亲爹。

现在这把刀很不正常,因为它的形状是扭曲的,仿佛一把缠腰软剑一般,一圈圈环绕、收束成锥子的形状,就如同……

一枚特大号的海螺。

“没错,就是这么妥当。”乔木笑眯眯地回应。

话音刚落,那边的鱼竿抖动了几下,他连忙扔下盘子,在身上随便擦着湿漉漉的手,跑过去收鱼竿。

这一幕看得线粒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甚至都想直接结束项目了。

斩魄刀不是被力量强行扭曲的,那其实是一种空间扭曲造成的视觉效果。刀本身并未受到伤害,它只是恰巧身处在一片扭曲的空间中罢了。

他在《代号“赤蝶”》项目中,为了提防王宗江派人捣乱,向公司申请过那个能够阻止调查员结束项目的海螺道具。

话说回来,那个道具还是他发现的,不过发现之初,他并未真正意识到那东西对调查员和执行机构的战略价值。

那次项目中,他终于有机会重新接触那个道具并进行研究。

准确的说,是让路西法之翼和碎星河研究。

相关研究成果,在印度那次信息分享中,由碎星河教给了他。

这东西实际上就是在扭曲周围的空间,将空间扭曲成一个螺旋。

调查员和海螺身处螺旋最底层,而智脑用来监控、召回调查员的“触手”之类的东西,只能沿着螺旋,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触及调查员。

这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对现在的他而言,只是能不能想到这个点子,捅破了就没有任何难度了。

不过对那些没有他的空间知识储备科研人员与调查员而言,就无法理解了。

他们大概会认为这是某种屏蔽效果。

现在的他,完全能够利用自己的空间能力,模拟海螺的效果,而且范围比海螺还要大。

海螺的空间扭曲只限于其周身几百米的范围。

但他能够借助门门果实和自身卍解“概念上相邻”的特性,将这种扭曲,直接扩张到门门果实的极限距离。

目前来说,是1500公里。

也就是说,方圆三千公里范围内的空间,都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尽螺旋。

纳米想要回到现实世界,要么找到他,干掉他;要么就跑到1500公里以外。

所以他才不着急,更不主动往上凑。

他相信对方在“强制结束项目,仓皇逃回现实世界”和“强行诛杀主角,试着和死神同归于尽”两个选项中,一定会优先选择前者。

所以他不着急。

而只要他不主动凑过去,对方可没工夫地毯搜索他。

恰恰相反,现在主动往上凑,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反正纳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终极反派了,就算放着不管,各路剧情人物,也一定会绞尽脑汁追杀对方。

对方的机器人,或早或晚,一定会被耗尽。

他都已经在这个项目待了六年了,也不在乎再多待个一年半载。

反正他拖得起,纳米拖不起。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当他用斩魄刀来维持“海螺螺旋”时,他无法获取始解与卍解的力量。

这些,他都不会和线粒体解释,也解释不着。

所以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君子不立危墙”。

对方听懂了,反而更郁闷了:你不去把墙推倒,墙就要砸我啦!

不过线粒体的郁闷,并没有持续多久。

两天后,森林就毫无征兆地出现了骚乱。

大批野兽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其中甚至还有不少食肉动物,就这么对两个人类视若无睹地,从帐篷旁经过。

线粒体将自己关在帐篷里,在远远看到几头死神兽后,别说探头了,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外面的骚动逐渐平息,她才壮着胆子出来,看着那边懒洋洋在河边躺椅上晒太阳的乔木,已经气得牙痒痒了。

“这是什么情况?”看在对方还要为她引荐第一大脑的份儿上,她耐心而和气地询问。

“艾娃出手了。”从头到尾都对身后的骚动无动于衷的乔木,打了个哈欠,随口回答。

“艾娃?那是谁?你的同事?驯兽师?”她无意中和纳米想到一处了。

“不是,是这颗星球的星球意识,也是所有纳美人信仰的神灵。”

“星球……意识?”她品味着这个词,愕然问道,“这颗星球,有意识?就像个生命体?真的是神?可这不是科幻类项目吗?”

她显然不是什么科幻迷,对这种名词没什么概念,只能从字面意思上猜测。

乔木没解释,也懒得解释。

对方显然也并不真的在乎这种细节。

“那个……艾娃,很强吗?能击败纳米吗?”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事情。

“她能操控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原生生命,无论动物还是植物。你说呢?”

“那有什么用?”线粒体有些泄气地摇了摇头,“纳米还能让一群动物咬死、踩死?”

“为什么不能?”乔木反问。

“那可是纳米!要是能那么简单,就凭他那性格,早就死一千次了!”

“一千次……”他幻想着嘀咕道,“要咬死、踩死他一千次,那得需要不少动物吧?十万头锤头雷兽不知道够不够。估计光是征调,就得用几个月。”

“十万头?!锤头雷兽?!”对方听到了,一阵愕然,继而又狂喜,“那个艾娃这么强?!”

“就是不知道她舍不舍得……”他提前泼冷水。

“舍得,舍得,”对方却喜不自胜地眉开眼笑,“人家可是星球,区区十万头,怎么会舍不得,对不对?”

说着,对方竟然双手十指交叉握拳,置于胸前,闭眼祷告起来。

乔木一阵无语,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继续晒太阳。

有了这个利好消息的线粒体,接下来几天不仅没能放松,反而越来越焦虑了。

“动物们到哪了?”

“它们真的会听艾娃的话吗?”

“它们会不会迷路,找不到纳米?”

“万一纳米躲进水里怎么办?”

“咱们要不去地狱之门打听一下?我自己去也行,你能不能帮我开个门?”

诸如此类的念念叨叨,让乔木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恨不得立刻开个门把对方扔得越远越好,但他现在实在不方便开门。

虽然他的计划中,并没有自己出手的打算,但也要以防万一,给自己留下出手的余地。

这就需要他尽可能什么都不做,努力让自己的集体无意识应激回落。

这段时间他对集体无意识应激有了更深的认识。

一个调查员,如果在一个项目中,完全不参与剧情,也不引起广泛关注,那他是可以肆意使用能力的。

很多调查员,都会随便找个项目世界,来磨炼自己的能力。

比如他最早遇到的调查员敌人,来自红新月的巴祖带,那位就因为层跑到一个项目里,一口气磨练了十几年的事迹而闻名。

不过当调查员接触到剧情人物,或者惊动剧情势力后,他就会被集体无意识应激关注到。

就好像这部影片的摄像机拍摄到了他一样。

而调查员的剧情身份越重要、戏份越多,当他做出有悖于项目基调的行为、展现不符合项目世界观的能力时,集体无意识应激的增长就越激烈,容错率也越低。

不是每个调查员的能力,都恰好与项目世界相契合。或者说绝大多数调查员的能力,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和项目世界并不契合。

这也是调查员终结项目的难点之一。

但这一次,乔木就发现了一个小窍门:假设项目真的有“摄像机”,那它一定是围绕主角和主线剧情的。

只要他能远离这二者,就相当于脱离了镜头,自由度就会大幅提高。

比如他这段时间不停地凭空变出帐篷、炊具、食材等生活用品,但集体无意识应激几乎没有上涨。

此外,如果调查员能赋予自身能力一定的说服力,那也能够避开集体无意识应激的“关照”。

比如此时此刻,帐篷旁边那把漂浮在空中的螺旋状斩魄刀。

一把刀能浮空,这在绝大多数项目世界,都是无法解释的。

但在这里,在潘多拉星球,就可以。

毕竟这里有超导矿石,甚至还有浮空岛。一把浮空刀,还有什么稀奇的?

所以,这一幕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集体无意识应激。

乔木知道,线粒体并不是真的要去地狱之门打听消息,对方只是在焦虑而已。

这女人原本的计划是回去依附个新大佬,争取时间和空间,所以当时对他与纳米的斗争并不在意。

现在想法改变了,看到了他彻底击败纳米的可能性,反而忍不住开始患得患失了。

不过他完全没有安抚对方的意思。

他的人一直混在地狱之门,以及纳米的俘虏队伍中。对于纳米的行踪,虽然他身处百余公里外,但整颗星球上,恐怕除了艾娃,就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了。

好在线粒体的焦虑,很快就结束了。

一场森林大火,即使间隔上百公里,依然能够隐约看到那遮天蔽日的烟雾。

她虽然对这个项目没有足够深的了解,却也知道,这种规模、如此突兀的森林大火,绝不是剧情人物能做到的。

纳米又不是纵火犯,没有放火庆祝胜利的习惯。

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只有一种:纳米必须,或者说不得不放一场大火。

为什么?还用问吗?当然是阻敌啦。

于是她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纳米真的和剧情人物交手了,而且还处于下风!

这个结论,让她喜不自胜。

“真让你说对了,”她站在一棵树顶上,抱着小腿粗的树枝,美滋滋地向下面喊道,“剧情人物们真的在追杀纳米,这场火肯定是他放的!”

不用她说,乔木非常清楚前线的战况。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有员工源源不断地从前线传回信息,其中纳米展现的战斗力,也令他心悸。

他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足够苟。

自己一开始不愿意和纳米交手,纯粹是因为自己没把握对付对方那些令人头痛的纳米级机器人,不愿意凭白受罪,还暴露自己的情报。

现在看来,这个决策太对了。

但凡他自大一些,真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凑上去,一旦被对方的机器人黏上,恐怕下场不会好。

这场森林大火明显不正常。烧起来得非常快,一看就是有预谋的多点纵火。

但灭得也异常干净利落。

这种规模的森林大火,在地球上,不烧个个把月是不会熄灭的。

但在这里,却只用了几个小时。

一大片乌云凭空出现,倾盆的暴雨倾泻而下。

就在线粒体还在震惊地感慨这雄伟瑰丽的场面时,那如同晚霞一般的火光已经基本消失了。

只剩下更加浓郁的烟气,让人甚至在百余公里外,都有种能够闻到烟气味的错觉。

并不知道乔木的萨满们为了灭火,已经将元素之力驾驭到足以让人类都跪拜皈依的程度,线粒体还以为这是艾娃展现的伟力。

这让她对这场行动更有信心了。

不过她的心理素质显然不过关。

在有了充足信心后,她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再次开始坐立难安了。

乔木觉得应该是她的能力来得太容易、太取巧了,这让她错失了很多其他中高阶调查员必经的磨练。

“放心吧,”他终于懒洋洋地开口了,“纳米死定了,我说的,耶稣来了都没用。”

从屠杀兽潮,到被残余飞骑兵追着打,纳米明显已经被他消耗到危险线了,以至于对方甚至不得不放下最看重的尊严。

到了这一步,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接下来就是看,究竟是纳米为自己划下的危险线足够高,还是他为对方准备的手段足够多了。

如果是前者,那对方就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如果是后者,那这场战争,就没有拖延下去的可能了。

线粒体显然并不相信他说的话,翻了个白眼道:“你知道什么?你没和他交过手,入行时间又短,根本不了解他的可怕之处。”

不,我已经了解得很充分了。

背对着对方,乔木撇了撇嘴,没说话。

但对方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反而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纳米的“光辉事迹”,同时半警告半提醒地让他千万不要轻敌。

对方显然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纾解内心的焦虑。

“我这人一向料敌从宽,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钓鱼了。多谢关心了。”

“哼!”对方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认不认同他的说法,“你最好别死在他的手上,我还等着你帮我联系第一大脑呢……”

停顿片刻,对方又满怀期待地试探:“你能不能先把第一大脑的真名告诉我?这样万一你有个好歹……”

乔木没搭理对方,直接将对方接下来的絮絮叨叨,当成耳边风。

几个小时后,不停地说话、喝水、跑树林里方便的线粒体,猛地闭上了嘴巴。

同一时刻,乔木也“啊”了一声,放下了手中已经半个多小时没什么动静的鱼竿。

“这么快吗?”看着周围逐渐浮现的光点,他毫无诚意地感叹道,“我还以为得有个很有仪式感的结局呢。”

没想到杰克和奈蒂莉一起干掉纳米,就是大结局了。

“是……是不是……”身旁的线粒体猛地坐起身,一脸激动地看向他,“我成队长了!小队只有两人了,缺了纳米!是不是……”

看着对方满脸潮红、语无伦次的模样,乔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嗯,纳米死了。”

“你确定?!”对方失声到声音都有些尖利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淡定?我一直在关注战场的情况,”他随手掀开一张最无关紧要的底牌,“我说他死定了,他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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