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为数段的刀刃,随着乔木的挥砍,不停变换着方位,如冰雹般砸向生命之水。但那对翅膀犹如长了眼一般,一次次敏捷地射出羽毛,严密地挡在刀刃与主人之间,让他的攻势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每一次抵挡成功后,翅膀都会慢悠悠地将射出的羽毛收回,重新遮住那片暴露出来的肉色。这也让乔木感觉怪怪的,这种行为既像是有着思想和羞耻心,那不疾不徐的动作又好像在嘲讽他太慢了。
就好像,那对翅膀,是活的。
他并不急着贸然靠近对方,而是沉稳地远距离试探。毕竟那翅膀,怎么看都不是好招惹的。贸然上前,很可能会吃大亏。
虽然他也不排除那翅膀能远程攻击,但离得远肯定比离得近安全。那东西要真是离得越远越危险的类型,那他也只能认了。
他表面上看起来行动不急不缓,但内心很清楚,自己已经中招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的左手,正在一点点丧失知觉。这也是他指责对方偷袭自己的原因。
从这个能力来看,对方的能力应该是那种越拖延越有利的类型,所以他必须反其道而行之,寻求速战速决。但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表现出迫切的情绪。
生命之水干站着被他砍了一分多钟后,终于有所行动了。cuxi.org 猪猪小说网
对方将左手举到左肩旁,手心朝上,似乎是要接过什么东西。
乔木一边继续维持着骚扰,一边谨慎戒备。但几十秒过去了,对方就这么干举着,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正要出言嘲讽,就见一片没有被翅膀收回的羽毛,飘荡着缓缓落在对方的手上。
对方小心地将手掌掌心朝上平移至胸前,将右手盖在左手掌心上。
两手并拢的瞬间,对方那原本平淡如水的气质,陡然一变,竟让乔木有种波涛汹涌、惊涛拍岸的感觉,令他莫名地心惊肉跳!
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只听对方以严肃端庄的语气高声说道:“我宣布:汝为不洁者!”
声如雷鸣入耳,乔木只觉脑子嗡的一声,一阵眩晕之下,险些瘫倒在地。
他再也顾不上攻击对方,左手与右膝撑着地面,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
耳鸣与眼花逐渐退去,但他全身的麻痹却越来越严重。
“这是什么?精神攻击吗?”他感觉自己说出的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甚至已经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口齿不清。显然,他的口舌也在麻痹的范围内。
“这就是我的能力,”生命之水傲然说道,但他没有透露自身的情报,反而话锋一转,“你该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了,我根本无需偷袭你。”
“你的意思是我在诬陷你?”乔木闻言冷笑着反问。
“是那个异端在挑拨离间罢了,”对方轻蔑地说道,“就和他引诱你来此处一样,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还以为我察觉不到。”
乔木沉默了,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虽然同样是身体麻痹,但两次在强度上有着天壤之别。
但……他同时也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大胡子,为什么要用这种能够轻易被拆穿的方式?
烛光说过,“死神”,或者盖亚意识,是科学性的存在。而大胡子的能力虽然是魔法,却不能直接攻击他人。那二者再怎么融合,都不可能融合出“可以直接攻击他人的魔法”这种能力。
所以,大胡子是想告诉他,对方的能力不是精神攻击……不仅不是精神攻击,甚至都不是魔法攻击?
乔木的视线停留在对方握着羽毛的双手上:不,这对翅膀肯定是魔法造物,借助翅膀的力量,那对方的能力应该是魔法方面的。
那就是说,对方是使用魔法的能力,制造科学能够解释的效果。
例如用火球术点燃可燃物制造火灾。虽然火球是魔法生成的,但可燃物燃烧导致火灾,却是典型的化学反应,消防队甚至灭火器就能扑灭。
对方以魔法驱动,在自己的体内制造出了某种生理效果。
什么生理效果,会让全身快速产生麻痹感?
中毒……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种可能性。
而且是血液毒性。血液在体内循环一周,只需要不到20秒的时间,剧烈运动心跳加速之下的时间更短。也只有血液,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全身而非局部制造麻痹。
生命之水……这个代号会不会就是在代指血液?代指对方的能力与血液有关?
现实中,敌人完全没料到,乔木已经借助思维宫殿,在几十毫秒的时间内,进行了大量的思考和推理。
他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虽然是你事实上先动的手,但你也是受对方挑拨,作为诚意,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愿意,我们就继续和平共处,我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
说着,他的神色柔和的几分:“你的那句‘既往不咎、互不怨恨’令我印象深刻。能说出这种话,我相信你也能理解现在的局面,并做出双赢的选择,对吧?”
“如佛我红意,”乔木大着舌头,一副强撑的样子,“你能解胡能亿吗?”
对方思索了好一阵,才猜出他是什么意思。
“当然,”对方笑着将右手从左手手掌上移开,重新露出下面那片羽毛,“能力已经接触了,但你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你依然会感到不适,不过不必在意,忍耐一会儿就好了。”
生命之水一脸“我用不着骗你”的傲然,乔木心中却冷笑连连。
难不难受他不知道,确认麻痹是魔法效果引发的,他就用水银饰带解除了。刚才的大舌头,不过是他装的而已。
托水银饰带的福,他又确认了两件事。
首先,那家伙的能力是一次性生效的,不是持续性魔法,那家伙也没法获悉他的身体状况,或者说无法了解他中毒到何种程度了。
其次,那家伙说谎了。
火球术制造的火灾,不会因为施法者不再施放火球术就自动熄灭。魔法引发的血液中毒也是如此,它们在逻辑上是一致的。
他需要的是解毒剂,而不是忍耐。他也不相信对方会不准备解毒剂。
这个世界上,哪有中了毒忍一会儿就好了的美事?对方这么说,分明就是想持续削弱他。等毒素对他脏器组织的伤害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他就彻底无害了。
到那个时候,是捏圆还是捶扁,不都是对方一句话的事?
最重要的是,在思维宫殿中,他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方嘴上说着无意为敌,但事实却是,杀掉他,明显利大于弊。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夺取盖亚意识。
唐蒙说得很明白:这种事情是非常犯忌讳的,一旦曝光,会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它们夺走了盖亚意识,却没人知道,最起码也要没有任何证据。
这样一来,他这个第一目击证人,显然就很碍眼了。
留下他,埃弗雷特还要应付其他执行机构的责难。干掉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们是来帮忙清除盖亚意识的。
其他执行机构没有证据,也只能认了。
换成是他,面对这种局面,根本不需要哪怕一丝犹豫,就能做出决定。
他自忖不是什么大善人,但同样的,他相信,张口闭口“异端”的对方,同样不是什么烂好人。
他会做的选择题,对方一样会做。
‘这次可真的不怪我了啊。’他这么想着,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松懈下来了,右手手腕轻轻一挑,刀刃凭空出现,于咫尺之间,刺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