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高兴。
“你们先退下吧,我留在这里。”大夫人吩咐众位媳妇。
她不想让其他人打扰了秦昭休息。
赵素琴和赵素香都识趣走了。
大夫人就坐到了床榻旁边的椅子上。
秦昭睁开眼,微怔。
他的手臂已经缠了纱布,隐约透出血丝。
昨天被赵文韬抽打时,秦昭的胳膊蹭破了皮。
秦家的人没人提及。
他也不想告诉赵素琴。
他不需要别人同情怜悯。
“娘。”秦昭叫了她一声。
“你醒了?”大夫人露出了欣慰。
她坐到了床沿,握住了秦昭的手。
触碰到秦昭的肌肤,大夫人眼眶微热,险些落泪。
她轻轻摸了摸秦昭的脸颊。
秦昭的眉清目秀,鼻梁挺直,是个漂亮孩子。
“你受苦了。”大夫人低声说,“昭哥儿,你放心,娘不会饶过那贱蹄子!”
秦昭垂眸,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不喜欢大夫人的亲昵,觉得太过于虚假。
“母亲,您别生气。”秦昭低声说,“我没什么。等我好了,还可以帮父亲做活计。您别伤了身子,让祖父和祖母担忧。”
大夫人的指节收拢。
秦昭这句话,戳进了大夫人心里,令她难堪。
赵素兰的事,她也不好解释。
“你是个好孩子。”大夫人道,“你放心,娘一定会保全你。”
秦昭仍是闭口不谈。
大夫人又陪着他说了会儿话,见时辰差不多了,她才起身离开了。
大夫人前脚刚走,赵素琴后脚就带着丫鬟婆子们进屋。
丫鬟婆子们端来热水和洗漱的用具。
丫鬟捧了铜盆,给秦昭洗脸。
洗了脸,秦昭觉得舒服了几分。
赵素琴亲自拿起毛巾,给他抹了脖颈和脸。
她动作温柔娴熟,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赵素琴给秦昭抹好了,丫鬟们就伺候秦昭换衣裳。
丫鬟们给他套上锦袍,秦昭的腰杆挺拔,越发显得英俊。
“……二小姐真是好福气啊,竟然找了个这样出色的未婚夫婿。”
“听说三少爷也不错,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他们俩站一块,简直是郎才女貌。”
“三少爷比较瘦弱。”
丫鬟们议论纷纷。
“行了,不许胡乱嚼舌头,让三少爷听了不高兴。”赵素琴训斥众人。
众人吐吐舌头,噤声不再说话。
秦昭也不在乎,由着她们讨论。
等赵素琴给他穿戴整齐了,他又对赵素琴道谢:“多谢二婶,又麻烦二婶了。”
“哪里的话?”赵素琴道,“都是自家亲戚,不存在什么麻烦不麻烦。”
赵素香也来了。
她看到这一幕,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突然有个念头一晃而过,没抓住。
她没敢再细究,只是冲赵素琴笑了笑,喊二姐。
赵素琴也对妹妹客气。
“大嫂,我先走了。”赵素琴道,“我还要回去准备药膳。”
她的确要忙碌着给秦昭熬药。
秦昭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必须要笼络秦昭。
“我送你。”赵素画也跟着赵素琴往外走,“咱们两姐妹一起走。”
赵素琴点点头。
秦昭没有拒绝。
赵素香也要跟着,却被赵素琴阻拦:“四弟妹,你不用送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说罢,两姐妹径直朝正房走去。
赵素琴带着药方,去了医馆的药庐。
大夫人的确把她支开了。
这让她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大夫人会借此机会敲打她一番。
她心里有鬼。
所谓的大伯娘,其实是个非常势力的女人。
赵素琴不屑。
她一路沉思,很快来到了药庐。
她进门之际,看到了秦茂。
秦茂正在药铺里,忙碌着煎药。
他身边放了药罐。
赵素琴微讶。
她记忆里,秦茂只是普通农民。
他能有这么精湛的医术?
他怎么办到的?
赵素琴的心,微微一颤。
秦茂抬头,看到赵素琴,也愣了愣。
他有点慌乱,急急忙忙低下头。
“大公子在屋里歇息。二小姐,你稍待片刻,大公子马上就好了。”秦茂忙道。
“我不进去。”赵素琴淡淡说道。
她转过身去,在药庐的石凳上坐下。
她心里想着,秦昭肯定是病重了。
他这般模样,不能见人。
否则,秦家丢不起这个脸。
大夫人肯定要怪罪她,她不能连累了秦昭。
赵素画也在门外徘徊。
她有点焦灼。
大夫人把秦昭赶出去,是因为赵文松和秦昭争吵了几次。
大夫人肯定恨死了秦昭。
如今秦昭重伤,若是大夫人要惩罚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赵素画不能不担心秦昭。
她在门外来回踱步。
半晌,秦昭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涂着白灰膏,显得苍白憔悴。
赵素琴猛地停止了脚步,瞪圆了眼睛。
秦昭穿着件浅蓝色长衫,墨发束冠,身姿笔直,像棵玉树,卓尔不凡。
他站在阳光下,五官立体而锋利,漆黑双瞳中似蕴含了千言万语,让赵素琴移不开视线。
她看痴了。
秦昭走出来后,看到了赵素琴。
他神色复杂,眼中有挣扎,但最终还是平静下来,对赵素琴行礼问好。
“大公子,你……恢复健康了?”赵素琴惊喜问他。
她声音轻柔。
“嗯。”秦昭道,“已经无碍。”
赵素琴欣慰点头。
“你的伤,真的痊愈了吗?”赵素画关切问他,“大夫人那里可有药?”
“有,是二姨娘开给我的药方。二姨娘说我吃着有效,就每天按时喝药。”秦昭答。
赵素琴眉头微蹙。
“我听说大夫人派了张大夫过来,怎么没瞧见?”赵素香问。
“张大夫在给我治腿疾,暂且不便过来。”秦昭道。
赵素画恍然,露出了几分怜惜的神情,替秦昭叹了口气。
秦昭微微笑了笑。
赵素琴和秦昭告辞,回去了。
她带着丫鬟绿云回到了院子。
她的丫鬟红鸾迎了上去。
“大夫人把您叫过去,可是为了昨日三小姐的事?”红鸾问。
赵素琴点点头。
她的丫鬟碧鸢忍不住抱怨道:“夫人也忒狠毒了吧?”
赵素琴不置可否。
她心里想,当初自己嫁到了秦家,大夫人并没有为难她。
现如今她失宠,又生不了儿子,大夫人自然想法设法磋磨她。
赵素琴也习惯了。
红鸾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