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
褚遂良向沈炼一拜。
沈炼微微颔首，道：“褚先生，准备的如何了？”
褚遂良点着头：“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今日将对白大人会审，御史台的谏议大夫魏大人也要来了，等魏大人一到，大理寺与御史台，就会共审此案。”
沈炼说道：“好，那就去准备吧，一会升堂后来叫本官，今日，本官主审。”
褚遂良早就知道沈炼要主审这个案子，所以并没有任何惊讶。
他点头道：“下官明白。”
说着，他看向沈炼，道：“沈大人，官袍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沈炼微微点头。
他说道：“本官去换官袍。”
想了想，他又向褚遂良道：“褚先生，她叫王小花，乃是本官选中的大理寺衙役，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余五人，只是那种人尚未抵达长安，等他们抵达后，都会一同加入大理寺。”
褚遂良闻言，心中略有惊讶。
他是知道沈炼的眼光的。
沈炼为大理寺选择的人，至今为止，还没有错过的。
就算是他，也是被沈炼选中的。
所以他对沈炼选择的人，都十分重视。
他抬眸看向王小花，王小花没想到沈炼会直接介绍她，她不敢耽搁，连忙向褚遂良行礼，道：“褚大人。”
“小女子王小花，久仰褚大人大名，在此见过褚大人。”
王小花可谓是，发自内心的开口。
褚遂良并没有因为王小花是女子，就轻视王小花，或者觉得不合规矩。
大唐，乃是所有朝代里，对女子最包容的朝代。
前面，有长公主李秀宁，巾帼英雄，沙场豪杰！
所以，女子为衙役，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微微点头，笑道：“能被沈大人选中，代表你绝对有不一般的地方，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都是大理寺的同僚了。”
“你若想今天就上任，我可带你去挑选衙役的衣服。”
王小花闻言，哪里会有一点迟疑，她连忙点头，道：“当然。”
褚遂良笑了笑，道：“那你与我走吧。”
王小花看向沈炼，沈炼道：“你先听从褚先生安排，先熟悉大理寺的日常事务，以后有任务，我会找你的。”
王小花不再迟疑，便和褚遂良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沈炼深吸一口气，他转过身，找到了褚遂良为他准备好的官袍。
通体黑色，代表着律法的威严！
这身官袍，他已经好久没有穿了。
今日，终于要再度穿上了。
“老伙计，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
今天的大理寺衙门格外热闹。
还没有开始升堂，就有许多百姓前来围观了。
对百姓们来说，官员入狱，总是一件值得热议的事情。
更别说，这个官员，还是当朝地位敌方的六部之一的刑部尚书。
这就更让百姓们好奇了。
所以一大早，百姓们就前来观看了。
而除了百姓外，一些官员，也都先后到来了。
首先到的，便是御史台的御史们。
这些御史一个个面色肃然，脸上仿佛写着大公无私四个大字。
在他们前方，乃是一个板着脸，却有一腔正气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体较为瘦弱，但腰板却十分理智，仿佛永远都不会弯曲一般。
御史大夫，魏征！
魏征作为白严官案的主审之一，这一次，也是尽早的到来了。
“魏大人。”
褚遂良主动迎了出来。
魏征看到褚遂良后，这才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说道：“褚大人。”
褚遂良道：“距离开堂还有一段时间，魏大人来的很早啊。”
魏征说道：“陛下信任我等，将此案交给我等查办，本官岂能松懈，只可惜本官不善查案，终究没有帮到太多的忙，而现在这个案子，又是……”
褚遂良明白魏征的意思。
他笑道：“魏大人放心，案子大理寺已经查明了，一切证据都完善了。”
魏征闻言，不由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
很明显，褚遂良的话，真的让他有些意外。
他说道：“褚大人的意思是……查明了？证据线索都充足了？”
褚遂良微微点头：“自然。”
“那白大人他？”魏征忍不住问道。
褚遂良笑道：“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个，还要一会看堂审的结果。”
“你也不清楚？”
魏征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褚遂良的意思。
褚遂良道：“沈大人回来了。”
魏征先是一怔。
继而双眼猛的一睁，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光芒。
他说道：“沈炼，他回来了？”
褚遂良笑着点头。
魏征老脸上，也顿时露出了一番笑容。
“好，好啊！”
“以沈炼的本事，绝对能查的一个水落石出！”
“太好了，他回来，就太好了！”
他说道：“那主审？”
褚遂良道：“自然也是沈大人！”
魏征顿时放下了心来，他说道：“沈炼在，本官也就安心了。”
“看来今天这案子，值得期待了。”
魏征与褚遂良进入了大理寺内，准备着开堂审案的事。
而之后，也有其他的官员，陆续到来了。
工部、吏部、礼部、兵部的官员们，都相继到来！
白严官为官几十年，在朝中结交了不少人，且白严官既有原则，又会待人处事，比魏征征人缘要好得多。
故此，此番他的案子要终审了，朝中与他交好的，或者有些关系的人，便都来了。
一时间，大理寺的衙门，都显得拥挤了。
两侧的椅子，加了足足前后三层，这才将前来旁听的官员给装下。
整个大理寺衙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而外面围观的百姓们看到这么多大官的到来，也更加激动了。
毕竟对他们说，这些官员可都高高在上，与他们有着极大割裂感的上层人物。
他们平常，根本没机会见到这些人。
现在一口气见到了这么多，自然是让他们十分兴奋，他们知道，这个月吹牛的谈资，有了！
衙门外面十分热闹。
衙门内部，则充满着肃穆。
旁听的官员坐在两侧，背脊笔直，表现的十分严肃认真。
宰相房玄龄与首辅长孙无忌坐在首位。
长孙无忌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又看了看官员们在窃窃私语，不由叹息了一声，道：“白大人劳苦一生，捍卫着大唐的律法森严，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犯人，被所有人注视着，要被律法审判呢。”
房玄龄说道：“你真的相信白大人会杀人？”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我自然是不愿相信的。”
“可我听说，白大人在大理寺询问时，都承认了，你也了解白大人，若非是他真的做过这件事，他会承认吗？”
长孙无忌说道：“白大人那可是宁折不弯的性子，谁能强迫他说谎？”
房玄龄也皱了下眉头。
他和白严官的关系其实很好。
正因此，他这段时间，也一直休息不好。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老友会知法犯法。
可他也听说了大理寺和御史台传出了些许动静，说白严官直接认罪了。
这让房玄龄一时间，很难接受。
可他也了解白严官的为人，若非白严官做过，他怎么会承认？
他叹息一声：“希望今天会有反转吧。”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
白严官都承认了，怎么可能会有反转。
这个案子又不是多复杂的案子，只要白严官承认，那就可以结案了。
他不由叹息道：“白大人，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房玄龄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
长孙无忌见状，也摇着头，不再言语。
他们这些打江山的老兄弟，情绪都不是太高。
他们都不相信白严官会做出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可他们又都听说白严官认罪了。
这让他们连奇迹，都不敢期待了。
而这时，魏征和褚遂良走了出来。
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魏征与褚遂良。
他们知道，大理寺与御史台同出，代表堂审要开始了。
也代表对白严官这位打江山的功臣的结果，也要出现了！
魏征和褚遂良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微微点头，之后他们便走到了两旁，竟也是坐在了两侧。
而没有坐在主审的位置。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
魏征上御史台的负责人。
褚遂良是大理寺少卿，在沈炼不在时，就是大理寺的负责人！
所以这个案子的终审，至少是两者之一主审才对。
可谁知道，这两人都没有坐在中间的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
…………
难道不是他们主审？
可他们不主审，还能有谁主持？
陛下又安排了其他人主审吗？
众人都茫然的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有听过这个消息。
而且这案子，如此重大，也轻易不会更改主审的。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有些疑惑。
可下一刻，房玄龄目光忽然一动。
他忍不住道：“难道……是他……回来了？”
“他？”
长孙无忌怔了一下，继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双眼忽然瞪大，道：“你是说……”
……………………
踏踏
未等房玄龄回答，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十分清脆，但又十分沉稳。
听到这沉稳的脚步声，竟是给众人急躁的内心，一种安稳。
之后，他们的目光循声望去。
然后，他们就见一袭玄色官袍，映入眼帘。
之后，俊秀的脸庞，无比熟悉的脸庞，也瞬间冲入了他们的目光中。
这一刻，有一个算一个。
所有人看到来人的人，都猛的瞪大了眼睛。
之后，他们都纷纷起身。
惊呼出声。
“沈大人，你……你回来了！”
众人都无比意外的看着沈炼。
他们完全没想到沈炼竟然回来了。
而沈炼，以其夺目的能力，直接成为了焦点，以至于跟在他身后的王小花，都被忽视了。
王小花原本觉得被这么多官员看到，肯定会有着极大的压力。
可现在她发现了。
自己纯粹想多了。
因为沈大人在前，谁会关注自己？
所有的官员，就算是当朝宰相，就算是当朝首辅，都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沈大人身上！
直到这一刻，王小花才深刻的明白……沈大人在长安，究竟有着怎样的地位！
一众官员，在看到沈炼的那一刻，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很明显，沈炼的忽然出现，是完全超出他们意料的。
而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此刻也都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个乃是大唐官场地位最高的人，自然也是十分聪明的人，所以在看到沈炼出现后，他们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后，便很快就想到了很多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说，连他们的地位，都不知道沈炼回来的消息，这说明沈炼绝对是故意隐藏的行踪了！
又比如说，沈炼一直隐藏行踪，直到今日才露面，很明显……他是为了白严官！
再比如说，沈炼出现了，以沈炼的本事，绝对代表着今天……这个案子会水落石出！
一瞬间，种种思绪，在两人心中浮现着。
不过他们都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在看到沈炼的那一刻，便纷纷起身，笑着向沈炼迎去。
房玄龄和沈炼之前也搭档过不少次，沈炼还帮房玄龄洗刷过冤情，所以两人关系也是极佳。
房玄龄笑道：“沈大人，你可真的是把本官瞒的好惨，本官刚刚还在为白大人的案子发愁，但现在你回来了，本官就彻底放心了。”
沈炼向房玄龄拱手，笑道：“我也只是刚回到长安，还有很多事不了解，所以一会若是在审案时，有什么纰漏，还望大人能帮忙指正。”
房玄龄才不信沈炼的话。
刚回到长安？
你都敢踢掉魏征和褚遂良这两个最了解案子的人当主审了，你还不了解？
房玄龄心中吐槽了一句。
但他也明白，沈炼若是回来多日，却一直不露面，也不好向其他人解释。
万一沈炼连陛下都没去见过，那就更不合适了。
所以沈炼这样说，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