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竞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宋怀宁脸色同样难看,他看着姜晓晓躲在座位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们,心下顿时又生起一股子怒气。
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像其他女人一样,扑到他身边寻求安慰吗?这个女人直到这种时候,还是保持着超乎常人的理智和冷静。
从前他觉得很好,他本就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人,见着腻腻歪歪的情侣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只是现在,他明确感知到了两者之间的落差,倒是有些意难平了。
“宋怀宁,我这是为了你好。她能够这么爽快利落地签字,说明她对你根本没有半点真情、你不应该在这么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一想到方才宋怀宁竟然要为了这么个女人放弃并购案,庄竞就恨得牙痒痒,他的目光上下逡巡了一番,随即道:
“又不是什么大美人,无论家世背景还是人品相貌,哪一点比得上宁宁?你撕毁了这份离婚协议书不打紧,我现在可以让她再签一份——”
他话刚刚说完,宋怀宁就毫不犹豫地打了他一巴掌。
这一次,庄竞倒是没有上次那般错愕了,庄竞舔舐-着口中的血腥味,他眼睛微微一眯:
“这是你第二次为这个女人打我了。”
“你再糊涂下去,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quya.org 熊猫小说网
他这么糊涂下去,迟早会拖累自己,宋怀宁深吸了一口气,他向来不喜欢跟蠢货多言语,尤其是这种自以为聪明、不听使唤的蠢货。
“你自己家中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倒是伸长了手管我的事……庄竞,你好大的胆子!”
“你常常说我糊涂,我看你自己才是第一糊涂!”
他用这种冷淡又不屑的目光看着他,着实让他难以接受,庄竞冲过去一把拉起了还坐在椅子上的姜晓晓:
“你看看她!这种女人在外面一抓一大把,我不明白,你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现在要尝尝清粥小菜?宋怀宁,在说我之前,也看看你自己!”
虽然自己跟那个什么宁宁一比,的确是清粥小菜……可是就这么直接被人说出来,姜晓晓还是感觉被冒犯了,她用力挣开了庄竞的手:
“庄先生是吧?不知道我是哪儿得罪你了,你如果看不惯我,应该直接去和宋先生商量。抓着我这么个弱质女流不放是怎么一回事?”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你……”
他这次连话都没说完,就被宋怀宁踹了一脚,要不是身后有两个手下搀扶着,他这会儿就在地上了。
“庄竞,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说来说去,连他自己都觉得烦了,“你是以为你在我这里很有脸面、值得我一而再再而三对你纵容吗?”
不由得冷笑一声,宋怀宁脸色很是难看:
“如果你心里有数就应该知道,你唯一值得拿出来称道的,不过是你的家世。现如今连你自己的父亲都搞不定,眼看着连自己的东西都要被人抢走了……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说着,宋怀宁将姜晓晓一把拉到了自己怀里,他冷冷一笑:
“她是我的妻子,是跟我同床共枕的女人,她好不好,怎么样,都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说着,宋怀宁将姜晓晓打横抱起,径直离开了这里。
他走之后,衣着邋遢、胡子拉渣的陈阳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一笑:
“对不住了庄竞。”
说完,他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抬手:
“铐起来!”
姜晓晓一路被宋怀宁抱回了车上,她大半夜都坐在又冷又凉的椅子上,且被绑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僵了,骤然被人抱了起来,还真是有些……酸爽。
察觉到她应该是不大舒服,宋怀宁加快了脚步,眸深似海,“以后……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淡淡一笑,姜晓晓也无意怪他,方才那个叫庄竞的她也看到了,个性执拗,不是个轻易能说服的,他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成见,只怕宋怀宁也不好管。
她按了按自己的腿,那种气血流通不畅的感觉还残留在腿上。
看着她低头不想多说什么的样子,宋怀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坐上车,示意司机往回开。
回到家里,已经是接近凌晨了,萍姨都撑不住睡觉去了,姜晓晓给荣慧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请了个假,然后才开始处理身上的伤口。
宋怀宁跟庄竞的父亲通完电话,看到的就是洗漱之后的姜晓晓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上药的情形。
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不管是在仓库里见到自己时,还是自己将她带出来时,抑或是现在。
背上有一处淤青,姜晓晓怎么伸手也够不着,宋怀宁见状,接过她手中的棉签,替她涂抹起来。
白皙的背上骤然多了这么一块青色,着实碍眼,宋怀宁沉默着替她上药,上完之后他问道:
“还有够不到的地方吗?”
“没了,就那么一块地方。”
将药瓶都收拾好,姜晓晓回过头,正打算跟他说自己身上有药味儿不如分房睡的时候,宋怀宁却拉住她:
“今晚就在这里。”
他就不怕熏得慌吗?
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药油的味道,姜晓晓还是忍不住道:
“我还是去睡客房吧。”
“就在这里。”
然而,宋怀宁却铁了心似的,不让她离开。
金主最大……叹了口气,姜晓晓还是在床上躺了下来,只是想着自己身上有药油的气味,便离他远了些。
今日又是惊险又是害怕,姜晓晓刚刚沾到了枕头,便睡了过去。
黑暗里,只有宋怀宁一人久久无眠。
他盯着离自己格外远的女人,不由得想起了她涂药时,身上的青青紫紫。
她害怕了么?在经历这样的事情后。
任是哪一个女人,在经历这样的惊吓之后,只怕都会远离这样的生活。
只是这场游戏,主动权还握在他手里,只要他不放她走,她就永远都要留在他身边。
这样想着,他又踏实了不少,他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心翼翼,他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二天,姜晓晓一身酸痛醒了过来,她刚醒,正想下楼,就有人敲门:
“夫人?您醒了吗?”
是家里帮佣的佣人。
姜晓晓已经穿戴整齐,便回道:
“你进来吧。”
推着餐车的女佣走了进来,她娴熟地把菜都布好,然后道:
“先生出门前特意吩咐了,说夫人身子不适,让厨房把饭摆在房间里。夫人您看看,这些菜色合不合您的心意。”
这贴心的服务……姜晓晓漱完口后,心中感慨:
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饭,她才听见女佣继续道:
“夫人,庄先生还在楼下等着,他是来赔礼道歉的。先生说,您想见就见,不想见的话就等他回来处理。”
姜晓晓从来不是一个会逃避现实的人,她起了眉头:
“他在楼下等了多久了?”
“从今早八点一直到现在。”
看了眼钟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姜晓晓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还是要她出面去了解一下:
“我这就下去。”
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沙发上阴沉着脸色的庄竞,她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这哪里是来道歉的,分明是来当大爷的!
不过他也已经看到了她,姜晓晓也不欲躲躲藏藏的,便大方走了下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你有什么事?”
“你赢了。”
不情愿地道,庄竞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他声音压得极低,“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宋怀宁不过是玩个新鲜……他捧你的时候,你自然高高在上;一旦他对你不感兴趣了,到时候你且看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宋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淡淡一笑,姜晓晓跟他也算是朝夕相处好几年,对宋怀宁的脾气也说得上有几分了解:
“我安分守己、不违逆他的心意,即便是离婚了,我相信他也会把我安置妥当。”
说到这里,姜晓晓话锋一转,“不过我可是听说了,庄先生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向我道歉。你的态度这样咄咄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你钱似的。”
看着态度显得闲适、隐隐透露出了轻视之意的姜晓晓,庄竞额头青筋绽起,他咬着牙,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和姜晓晓对视着,原本以为姜晓晓会承受不住自己的盯视败下阵来,但是没想到最后最后受不了率先挪开眼神的是他。
“抱歉。”
忍着自己掀桌子的冲动,庄竞总算挤出了这两个字,说完之后,他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仿佛跟姜晓晓说对不起两个字要了他的命似的。
见他如此,姜晓晓也没什么心思为难他,庄竞这种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让他道歉……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