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闯荡江湖,最要紧拜个好师父。方云峦对此话深以为然。
要说当今世界,虽也许女子习武,但当下武林,肯招收女弟子的,也不过只有青冥、觉时、白鹿三派,三派分别立足于东、西、南三方,大体能算上势均力敌,素来倒也无仇怨,因此互成犄角也互不相扰。
十七年前,青冥掌门叶留闭关,意图破凝魂境入先天境,不知因何走露了消息,仇人杀上门来,给叶留护法的弟子尽皆身亡,青冥派一众骨干弟子也叶都命染黄沙,留临终前只来得及将掌门之位传于彼时还是刚刚入门的柳穿鱼。
青冥一派遭此重创,门中精英损失殆尽,本应自此式微,谁料新任掌门柳穿鱼竟是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十年时间连跨感魂、立魂、凝魂三大境界,更在三年前突破凝魂境,一举踏入先天之境。先天之境,顾名思义,从此脱离肉身凡胎,再不是后天凡人可比。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先天境便是仙人境,不仅寿命延长,且多了未卜先知预知天命的能力,若某一门派能得先天境坐村,不仅可保数十年安稳,更是有了传承下去的底蕴,若能借着这份底蕴一步步壮大门派,便有了成为一方霸主的契机,当今武林先天之人数得上的多不过五个,且都已是耄耋之年。
即便几百年来,能在五十岁之前踏入先天的也不过三人,像柳穿鱼这样在四十岁之前踏入先天,实在是是亘古未见武林第一人。更遑论如今柳穿鱼已是先天境第二重,不仅青冥、觉时、白鹿三派已隐隐有青冥一派为尊的架势,此时的青冥在武林中的威望声明更是远非当年可比的了。
方云峦眼中,如巾帼枭雄传奇励志的柳穿鱼,便是她的一定要拜上的好师父。这不,春三月,莺飞草长,又绿江南,毗陵县青冥山端的是一片好景色。
此时山门外已有上百人翘首以待,观其服制各异高矮不同,但却都是十五岁上下的少年人模样,原来今日便是青冥山开门收徒的日子。
等在山门外的少年们显然是有熟识的,既是结伴而来便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对招拆招,当然也有那特立独行不爱与人来往的,便自个儿或操练兵器或就地吐息起来。
方云峦自然也拉着阿蘅嘴里念叨个不住,嘴里颠来倒去就是“柳掌门”、“收徒”、“天下第一”。
等了许久,山门终于开了,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走出门来,那女子一袭青衣,虽算不得十分美丽,但其清丽之姿颇有气质,女子冲等在山门外的众人点头示意后,朗声说道“青冥此次收徒,比试的是阵法之道,名曰‘沼云阵’。”
说罢闪身让开身后山门,不知她何时布下的阵法,青冥山忽的消失不见,只一条小路蜿蜒没入雾气之中,雾气灰蒙,再难辨一物,沼云二字真是恰如其分。
清丽女子复又说道:“今年试炼只考校一条,若能在七日之内走出沼云阵,便是我青冥弟子”说着抬头看看“现下已是巳时,七日之后我们在此地相见,”诸位,请吧。
历来武林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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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虽各有所长,但讲究的无一不是个“童子功”,意思便是收徒弟得是从娃娃中挑拣好苗子,断没有十四五岁躯体已成筋骨已硬之时再走上武学这一路的。
青冥派却是例外,历年收徒条件不一,入门试炼内容不定,去年比的或是兵,来年试的许就是毒了。然而现如今武林讲究的都是真刀真枪拼个硬路子,奇门遁甲八阵数术早已没落,除开少数家学渊博藏书充栋的豪门世家,其他人哪里见过阵法。只是那等世家子,自小便有师父悉心教导,又岂会亲自来此辛苦拜师。
因此如今这沼云阵一出,众少年纷纷叫嚷起来,人群顿时一阵呱噪,那清丽女子只含笑看着众人道“众位少侠,限定日子可只有七日,劝各位抓紧时间,及早入阵方是正理。”人群中忽有几人抚掌大笑“各位,我等先去探探前路。”说着脚下使力,起身便飞了出去,顿时消失于雾气之中。
余下的少年纷纷对视,七日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与其在外踌躇,不如抓紧了时间入阵,或许这雾气只是看来恐怖,其中未必藏着多大玄虚,若天命顾佑,轻松出阵也未可知。思及此,其余少年也都纷纷冲入雾气昭昭之中。
方云峦、阿蘅两人也随着众人冲了进去,刚进得阵中,两人紧握着的双手便被一股莫名的外力猛地撞开,这股外力太过强大,两人毫无防备,便撞飞出去,等再站起身来,哪还能看得见彼此的身影。
左右四顾,不光此二人被分散开来,进来足有数百人之众,此时都不见了踪影。方云峦情急大喊,却发现此阵的确极度诡异,不止无法视物,就连声音也一并吞没了去。
阿蘅被撞飞之后,也发现不见了云峦,左右四顾同样不见其余之人。这阵自然是有古怪的,若非如此,考校内容也显得过于简单了。她看的分明,这阵除了影响五感之外,并无其他暗道机关,危险倒是不会有,只不过是磨人心性罢了。方云峦安全,她便也不着急,摸摸肩上的包袱,幸好口粮还在。
阿蘅只顾向前走着,并不只走了多久,忽听得身后有破空之声传来,她猛地回转过身,却见是一长鞭带着恶风迎面而来。
阿蘅慌乱地左顾右避,长鞭步步紧逼,那长鞭主人是个好手,左右方位打的极准,阿蘅各处退路都被堵死,更何况阿蘅本就不是练家子,根本躲闪不及,不消片刻便被人用长鞭牢牢捆住。
却是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果然我猜的不错,你没被这古怪阵法影响。”
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迷雾中走了出来,是个约摸十岁的小姑娘。
那姑娘打扮怪异,不似常人,身量不高,不合身的衣服满是破洞,宽松衣饰难掩瘦骨嶙峋,露在外面的一双小腿更是到处有伤口结痂的痕迹,发未过肩便不曾挽起,只随性披着,像是几日未洗过,乱糟糟的还插着几根干草,年纪尚幼看不出模样好坏,五官算是精致,尤以一双眼睛引人注意,眼尾上扬,目露三白,眼中黑白分界过于清晰,只让人觉得单纯可怜,可一抬眉便露出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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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与精明,与年纪太不相称。
阿蘅见对方小小年纪且又孤身一人,也吃了一惊,问道“你是要我帮你带路?”停顿片刻又道“可你自己也能看得到”
这女孩显然没想到阿蘅如此直接道破她的意图,略愣了一下,便道“不错,只要你能带我出去,别的不用多问,待出了这阵,我自然会放开你。”
阿蘅向女孩身后扫过一眼,又听她如此说,便回道:“带你出去可以,只是你身后那人,怕是难和你一起出去了”
女孩闻言大惊,刚想回头去看,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强自村定,盯着阿蘅冷笑道“你看不到!”
“我的确看不到,但你既知我能看透这迷雾,自然也能看得到地上的血。”
那女孩陡然色变,轻叱一声,左手微动间有银光闪烁,那银针中隐约闪着绿光,显然是带着毒的。
阿蘅紧盯着那女孩道“我能救他!”见她似有所动,又急声道:“我能救他,反正你已没有其他选择了。”
女孩低头思量片刻,缓缓将手放下,手中的毒针却并未收起,她抬头看向阿蘅轻蔑的嗤笑了一声“你自己都没有自保之力,不然也不会轻易被我所擒,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救得了别人”虽是如此说,但言下之意也不免含了些许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希冀
“看病救人罢了,本也不需要有力气。况且正如你所说我现在被你所擒,即使是借口逃脱,也跑不过你,让我救他,对你没有坏处。”说着向地下扫了一眼“血虽是黑色的,但并不像中毒所致,是…邪物。”
那女孩闻言瞳孔巨震,梦的低下头,似是思量片刻,又抬起头来看着阿蘅坚定的说道“救活它,我可以放你走。”
说罢似是为了显出诚意,女孩手腕一甩,缠绕在阿蘅身上的长鞭也收了回来。她话不多说紧接着从怀中掏出尺长画轴,以手轻托,脚步轻踩,连踏坎、兑、坤三位,轻呵一声:“现!”
只见一通身金色毛发,只额头、四爪与尾巴为白色,眼发异样红光的小兽现出身形,小兽本已瘫倒在地,见有生人,强争着仍要起身护主,挣扎不过,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复又晕倒过去。
阿蘅看了那小兽一眼,轻舒了口气,复又看向女孩,口中轻声说道“师门有训,外人不可观法。”
女孩咬咬牙,低下头看了一眼,小兽昏迷中仍在抽搐,细细看去通身金色毛发似正已肉眼不可察觉的速度缓慢枯萎,拖不得太久了,女孩下定决心,将方才那长卷画轴紧握手中,反踩三位,画轴倏地张开,竟是一张丹青画卷。
那画轴中的山水不知哪位名家手笔,着实栩栩如生,阿蘅不自禁抬头看去,画中江河群山形同实物,大江溅泻山川巍峨,又有烟波浩渺隐秘难测,其景之美妙其画之真切,使观景之人如身处其中不由得迷失自我,还未来得及细看分明,那画中滔天巨浪似实质一般铺天卷地而来,阿蘅自觉有冰凉水迹拍打在脸颊,微一愣神,便被巨浪卷于画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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