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婆子双眼一闭,吓得瘫坐在地上。
“钱婆子你没事吧?”
再睁开眼时,竟是村长沈泰。她一骨碌爬起,看向四周,哪里还有刚刚的鬼影。
………………
叶青葵抱着小糍粑躲在马车里。
王大山见她抱着小糍粑,又听着刚刚钱婆子的话,心中很是气愤。
“这钱婆子还真是缺德,家里穷的她嘲笑,家里有钱的她也嘲笑。这世上,能被她嘲笑的人指不定要排着队,围着咱们端国转几圈。”
小糍粑窝在叶青葵的怀中,抽抽嗒嗒,听着他的话眨巴着眼睛。
叶青葵抚摸着小糍粑的头,十分的心疼。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可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就这般容易被人欺负。
姜柔向来是个温柔软弱的人,一贯的服软,让孩子竟也变得容易被人欺负。
“小糍粑,之前你一直不说话就是因为钱婆子用你娘的病威胁你吗?”
小糍粑三四岁的孩子,已然能听懂人言。
见叶青葵问他,缓缓点头,张开嘴
见着小糍粑承认,叶青葵的心中更是愤恨,这多缺德,在人家孩子读书识字的时候,用对方最亲之人的性命去威胁他,不许他说话。
恶毒之举,昭然若揭。
“小糍粑,你看你娘的病是葵婶子治好的对不对?”
小糍粑点点头,张着嘴巴,又想起自己不会说话,便伸着手一顿狂舞。
叶青葵也看不懂,只是她知道,小糍粑应该是想说,他知道。
“娘的,小小一个孩子被钱婆子那个嘴碎的害成什么样子!”王大山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做父亲的,慈爱的一面也被激发出来。
小糍粑的爹和王大山,也是经常一到来往的。
也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
人家打来的鱼卖的剩最后一条,不愿意卖了怎么了?
人家要给妻子吃怎么了?
真就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叶青葵瞧着王大山如此气愤的样子,伸手按住他的肩头,“大山哥,这件事情,你可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回去之后,莫要和旁人言。”
姜柔定然已无计可施,要想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那必然要采取些措施。
叶青葵心中已经有了注意,自己定要钱婆子为她自己的举动,而付出代价。
而这件事情,少不了村长…………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醉揽星楼而去。
刚一进门,就见姜柔神色慌张,四处寻找。
“怎么了阿柔姐,是在找小糍粑吗?”叶青葵抱着睡着的小糍粑从马车上缓缓下来。
姜柔见状,提起的心顿时落入腹中。
吸了吸鼻子,气势汹汹过来,“这孩子,怎么乱跑?叫我担心死了。”
说着还要动手拍拍他的屁股,让他长点记性。
叶青葵伸手抓住了姜柔的手,摇摇头,“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小糍粑。”
姜柔听不太懂,但总觉得叶青葵要说什么。
叶青葵揉了揉小糍粑的头发,低声道:“刚刚是钱婆子带他出去的,我正好在村头见着他了。钱婆子还用树枝想打他的屁股,”
话音刚落,只见钱婆子捂着肩膀,缓缓而来。
嘴里骂骂咧咧的,“天杀的谁?怎么不长眼睛,居然咂我。老婆子我一身骨头都快被砸断了!”
“就是被我看见了她欺负小糍粑,我才砸她的。还有,我从她嘴里听到了一件事。”
姜柔不自觉地屏气凝神,她总觉得叶青葵口中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她伸手接过睡熟的小糍粑,搂住孩子,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小糍粑的额上,顺着颧骨流了下来。
“是娘不好,都怪娘没用,怪娘……”
叶青葵心中思绪万千,在这个时代,家中若无一个男子顶门头,那这个女子的门槛都会被人踏破。
有类似于李玉树这样的人,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更有钱婆子,这样欺软怕硬的。
明里暗里的挤兑人。
“阿柔姐,你就从来没有想过糍粑他爹的死因吗?”
闻言,姜柔抬头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糍粑他爹确实是跟着人家出船打鱼,被淹死的。尸体我已经看到了,没有任何地方有问题。确实是被淹死的。”
当时看到丈夫的时候,人已经被水泡的肿胀,有味儿了。
甚至下葬的时候,还用了帕子掩住了脸。
因为被水淹死的,脸太难看,怕吓着孩子。
如今事情过去了两三年,叶青葵这般提起时,她仍是心有余悸。
过去的两年里头,无无时无刻的不在思念着丈夫。
如今孩子大了,她有地方转移注意力了,不在像之前那般心心念念全是丈夫。
“不是,小糍粑也听见了。阿柔姐的丈夫并不是被水淹死,而是钱婆子害得。因为当初他不卖给钱婆子鱼,所以钱婆子怀恨在心,故意谎报了天气,还在船底凿了个洞。害得糍粑的爹被水吞没而死。”
姜柔僵在那,一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唇,难以置信。
丈夫死了三年,如今被人告知,不是真的落水而死。
而是被人做了手脚,才会死去。
自己这么多年,从未有一次梦见过丈夫,难道是在气自己蠢钝如猪,没有发现这其中的隐情吗?
“怎么,怎么会这样?就只是一条鱼,所以,所以钱婆子她,让我丈夫的命去抵吗?”
姜柔的声音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眼尾滚落下来。
一个人的性命,因为一条鱼?
她记得那日丈夫早早的就回来了,打了那么多年的鱼,就这一次剩了一条,刻意拿回来煲汤给自己喝。
可就是这条鱼,却是用丈夫的性命换来的。
“钱婆子,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姜柔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事隔三年,今天才知道,这一切……
“不仅如此,还有小糍粑。原来是钱婆子告诉他,如果他一旦说话,你就会早早的和糍粑他爹一起离开他。到时候,他就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野杂种。还说,还说糍粑的爹是短命鬼,说话极其难听。”
姜柔此刻身子如同筛糠一般,站都站不稳了。
怎会如此?
哪怕是糍粑他爹在世的时候,他们夫妻也是本本分分,从不与任何人交恶。
即便是有人嘲讽家里穷,甚至在他家门前拉泡屎。
他们甚至都可以做到给人递纸的程度,目的就是不想和邻居闹不痛快。
可没想到如此安分的一家,却会因为一条鱼,被人记恨上了。
原来人善真的被人欺。
“我的孩子被她害的说话困难,我的丈夫,也因为不卖给她鱼,而命丧湖里,我一个妇道人家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