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酒呢?”隔壁雅间催促伙计。
伙计应道:“马上,马上就送来。”
云苧听着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心生疑窦。
想看看隔壁的到底是谁。
目光一转落在了篓中的鱼皮伞上。
戴上幂蓠,提了篓子就出了雅间,到了隔壁的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那熟悉的声音,以为是伙计,立刻便应道:“进来。”
云苧抱着装了鱼皮伞的篓子推门而入……
然后,整个人就跟僵化了一样,不能动了!
圆桌前,对着门口方向的尊位上座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正低头看信件,俊挺的剑眉飞扬入鬓,漆黑的深眸,透着一丝让人不敢靠近的寒意,高鼻薄唇,矜贵斐然。
不是杨轩凌,又是哪个!!
因为云苧戴着的幂蓠有反光的作用,她看外面很清楚,但是外面想要透过幂蓠看她,就不容易了。所以何荣也没认出云苧,诧异的看着她,“你是?”
伙计这时端着酒过来了,见云苧在,忙道:“贵客可是捉急了,小的马上就给您送菜过去。”
云苧幡然回神,随即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杨轩凌听着她有些慌乱的脚步声,抬起头,恰恰看到了一片藕荷色的衣袂和泛华的白纱幂蓠,在门口消失。
云苧回了雅间,放下篓子,拎起茶壶就要喝水……却不防茶水还很热,很是烫了一下。
嘴巴里,火|辣辣的疼,却远没有她的心,震颤乱麻。
老天!他怎么追来了?
来找她的吗?不可能啊。她来这里都是临时起意,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蓦地,她想起一件事……不会吧,难道是因为那些账本?
在离开京城前,她把姑子庙的账本,还有那些势力勾结秘密往来的信件,托人送到了丞相府交给杨轩凌。上一世,是杨轩凌带兵抄了姑子庙,那么这一世,还是由他来动手吧。想来,那些账本在他手里,才更能发挥用处。
只是那个跑腿儿的,并不知道她是谁。
等等!
兴许是她自己想错了,杨轩凌来这里应该是另有其他的事,而非找她的。
伙计把她点的菜送过来了。
云苧压低声音,问道:“隔壁的,难道就是包了客栈的人?”
伙计回道:“是啊。”
“那他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的?”
“好像是商人,我听那些人称呼最有贵势的那位公子爷少东家来着。他们要去石勒城!”说到石勒城,伙计的神色都变得不一样了。
云苧看出他的异常,“石勒城怎么了?”
“石勒城内,听说没有活人了!”伙计说着,还打了个寒颤,很是害怕的样子,“要不是掌柜的不让关门,小的也早不在敦峡府,回老家山沟里避祸了。”
“……”云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伙计见她吓住了,又道:“小的也是道听途说,贵客别放在心上,先吃饭。”
云苧哪儿能不放在心上,杨轩凌要去那里,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虽然她已经不欠他什么了,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她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他们时候走?你帮我留意一下。”云苧说着掏出一块银锭子,递给伙计。
伙计连连摆手,“贵客都送我鱼皮伞了,可不敢再收银子。您放心,我帮您留意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先告诉您。”
有了伙计帮忙,接下来杨轩凌那边无论去哪儿,她都能知道。
客栈里,云苧头戴幂蓠,分拣着刚买回来的药材。
赤厄的祛疤药膏,虽然并非是这些普通药材制成的,但是也要走个过程,毕竟这里是他的地方,她做什么他都会知道。
而掌柜的得知她给赤厄制药,那态度着实殷勤周到,要不是吃喝拉撒还要自己来,估计掌柜的都想包办了。
“你们东家看着挺凶的,倒也是个磊落之人。”云苧对掌柜道。
掌柜忙不迭的点头,“可不,我们东家是天底下头一等的好人。”
“……”这她还真没看出来,而且水贼头子,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好人啊。
掌柜继续道:“我以前是个乞丐,总是被人欺负,好不容易讨个馒头,也会被人抢了,眼瞅着就要饿死,是东家收留了我,跟在他身边,学了不少东西,才有的今天。”
楼梯上有人下来。
云苧抬眼看去。
虽然他头上戴着笠帽,看不清面容,但只要一个身影,云苧就能认出他来。
掌柜的忙过去招呼,“客官有什么吩咐?”
杨轩凌没有说话,而是朝云苧那里看了一眼。
掌柜以为他介意云苧的存在,怎么说人家已经花大价钱包下了客栈,忙道:“这是我们东家的人,并非是客人。”
“嗯。”杨轩凌收回目光,继续朝外走。
何荣已经在门口等着。
这时,伙计手里提着一包云苧让他买的草药,从外面回来,恰好碰到他们,顺嘴问道:“几位爷去哪儿?小的为您指路。”
何荣道:“石勒门关卡。”
伙计脸色一变,“不好去啊,那地方昨夜刚死了三个城门守卫。”
杨轩凌却不理他,继续往外走。
何荣寒暄回道:“多谢小二告知,咱们已经知道了。”
“哦。”伙计看着他们离开。
掌柜已经从伙计那里得知,云苧想要盯梢杨轩凌一行人的事。确定他们都走远后,才小声对云苧道:“他们都是京城来的,个个都是练家子的好手。”
云苧当然知道,“那他们应该还回来吧?”
“没说结账的事,应该还回来。”掌柜给云苧倒茶,“对了姑娘,午饭想吃什么,我让厨子这就准备好食材。”
“麻烦掌柜,午饭我想吃炖鸡还有红烧五福肉,再炒个豆芽儿。”给肚子里的小家伙儿补补。
“好嘞,姑娘先忙着。”掌柜乐呵呵的走了。
云苧让伙计把药材都放到了桌子上,一边分拣,一边问道:“关卡那里死了三个城门守卫?怎么回事?”
“药铺的管事去看了,说是死的老惨了,全身的血肉都被吸干,就剩下皮和骨头……”伙计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自己听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