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章身世一角(六)

他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老家伙下车,给车夫付过钱,朝自己走来。

温兆笛觉得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他一惊醒,原来是老家伙。

“啊?!”他倏地出声,看来这一路上是吓得不轻,到现在成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景安客人嗔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浪得虚名,这样心不在焉的,怎么当好一名刺客?”

温兆笛见老家伙瞧不上自己,赶紧说道道:“是啊,我确实不堪重任,现在提出不干,行不行?”

“行啊,这会儿我就送你回去。”

温兆笛惊喜不已,对着老家伙笑道:“真的?老伯,我多谢你了。”

景安客人笑道:“你想的也太好了,我是说我把你送到花想容那里,告诉她,你不讲信誉,收钱答应替我杀人,却拿了钱就想逃跑,这算两条罪吧?”

“你!”温兆笛一怔,心里顿升一股怒火,只想劈头盖脸对他一阵痛骂,却又鼓不起勇气,只能狠狠得收回了自己的拳头。

他现在心里是十万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心肝直犯悔,刚才若是没有顾忌,一举杀死他,再将车夫干掉,以自己的轻功谁能认出杀人者是他温兆笛呢?

再者说了这景安是一个小城,整个街面上又没有几个人。

可是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老家伙在自己身边打呼睡觉的机会,永远也没有了。

“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完成这边买卖,明天我就去踩点。”温兆笛难受地强笑了一下:,心中不禁为自己哀悼。

景安客人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这才象话,年轻人,干一行,就得爱一行,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出状元郎。你要不忠于职守,我会逼你给我立一纸契约。”

温兆笛木纳地道:“不,不用立字据。”

若是出现自己什么字据,那自己真的是给自己找死啊!

景安客人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温兆笛忽然想起一事,对着老家伙说道:“先生,请等一会儿”接着紧追两步。

景安客人又转过身,一脸不耐烦地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又什么事情?”

温兆笛笑道:“老伯,我有一条件,我替你杀白未名,你替我杀花想容。”

景安客人怒色一闪,大嗓门招呼道:“你以为你是谁呀?现在还敢跟我提条件。连个小娘们儿都对付不了,你这大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温兆笛脸一红,说实话,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说起来确实有些丢脸,但是丢脸也比没了命好吧。。

景安客人见到温兆笛一脸赧色,又笑起来:“其实,这个条件也不过分。可惜啊,你杀了白未名,我就不能替你杀花想容了,你出多少钱,我都杀不了她。”

“为什么?”温兆笛拳头攥了起来,极力想激发他的斗志:“老伯,你的武功肯定远在花想容之上,她我不就是一个小娘们儿,难道先生还不是她的对手?还是说你有要袒护她?”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怎么会袒护他呢?”那客人说着就开始爆起了粗口,接着对着温兆笛

摇头,语重心长地道:“小子啊!你真不象刺客,还须多加磨砺啊,做到心黑手辣还不够,还须果断。杀不杀白未名在你。”

“不过,”景安客人又叹了一口气,对着温兆笛温言道:“唉,你要真逃走就好啦,我这余生也算有事可干了。温老板,人哪,活腻的时候,总是想找点刺激的事情做做。”

温兆笛心一颤,暗想:“他办得到的,这老王八蛋穷极无聊,只怕真会拿我逗他自己开心也未可知。”

只是若是自己真的不出手,他恐怕有活不过初一十五了。

怪就怪自己太贪财了,接下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已经记不得是怎么走进客房的,他很饿,也很忧郁,只觉得四肢酸软,浑身乏力。根本没有心思去吃饭,脑子里不断地反复出现一个疑问。

那望月阁的白未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利害人物?为什么这么厉害的老家伙非要让他出手呢?他会不会又只是一个诱饵呢?

他心神不定,坐卧不安。再一次感到当一名刺客所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坐起来,又觉得有一种不祥的兆头涌上心头,可定神再一细想,却找不出这不祥之兆是什么玩艺儿。就这样翻来覆去愁思阵阵地想着,把自己好好地折腾了一番,最后,一跃跳下床,作出了一个决定——

无论做杀手,多么赚钱,干完这一票,绝对不能再碰了。

这可真要命啦!

这个决定一作出,温兆笛只觉浑身一轻,心境空明,人生似乎进入了一种更高的境地,想想自己以后如花美眷在身旁。儿孙承欢膝下,他振作起来,精神抖擞。

既然已经接下了买卖,自然就是要开始准备出手了。

他出了客栈,已在一家小酒馆坐下,要了一碟糯米莲藕、一碟火腿、两只甜水菱角,装着一付只是寻常商人的样子,以做生意为名,向店小二打听望月阁。

可是这都是适得其反了,那店小二害怕客人会去大酒楼,再也不到这小酒馆来,就随便应付了几句,并含沙射影地指出大酒楼的种种不足。

不过,倒是旁边一位客人热心地告诉了温兆笛,望月阁是景安最大最豪华的吃饭饮酒之地,汇集南北菜肴,尤以山珍和海鲜烹制著称,当然那也是唯一一家有火焰鲢鱼鱼干的酒楼,据说是皇帝等人去的地方,是高消费啊。

那店小二见到旁人对着大酒楼吹捧,不由笑道:“曾三叔,白未名开店也不过十来年功夫,除了武功高强,一点儿也没什么太大的能耐,就说这火焰鲢鱼,他也不过就一条而已,自己吃都舍不得,哪来的鱼干?”

管家厉声喝止这种大不敬之言。

“小的错了!”店小二也意识到说话漏嘴,一伸舌头,转身向店内奔去。

“哦?不管怎样,能开上这样一个规模的店,老板必是了不起的人物。”温兆笛想了解白未名的底细,接着将话题引导了那个白未名的身上。

“自然了。这老板名叫白未名,并不是当地人,他做起生意,来客是很有一套。”那客人接着介绍。

温兆笛随着话头,循序渐进探问,在不知不觉的闲聊中,就对白未名的底细有所掌握:此人在景安开了酒楼,只是人却住在望月山庄,除有田地收成外,还有善识水性的庄丁捕鱼,拿到市面上去卖,财源很是茂盛。

而最重要的是,这白未名武功高强,已经是七阶的实力,但是为人和气,不与人结怨结仇,遇到什么突发的自然灾害,还会捐钱捐物。

温兆笛暗道:即使这样的大善人,也难免遭遇嫉妒憎恶。可见,人要是一昧地做善事,也不一定有什么好报。

经过一番打听后,温兆笛心定神安了,既然这个老板的实力,只是区区七阶,那自己还是有把握的,加上自己的毒药,不愁杀不了。

他接着饮了两杯酒,又在几句闲话中,探出望月山庄的方位,便付了酒钱,出了小酒馆。

他顺着客人说的话,向着那个地方找去,不久后就看到前方一大片柳林,柳林丛中,便是一个很大的庄子,房屋错落有致,袅袅炊烟冒出屋顶,即被秋风刮散。整个山庄倚湖而筑,并不怎么森严。

就这样的包围环境,只要有武功的人就能翻墙进去,若是近身,用毒药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将对方杀死。用得着花五千两黄金请我来吗?温兆笛暗暗猜想,心中的疑惑更加浓了。

天黑之后,温兆笛施展轻功,轻易就潜入山庄,发现并无机关暗道,不多会儿,就将各处路道熟记在心。

只是这也是一个太好完成的任务了吧?!

不过他疑惑虽甚多,同样的,要杀白未名的把握也更多了。

这白未名一家数十口,住在一座三进院落之中。

温兆笛低伏在白未名所住的房屋屋顶,静静地观察着这里面的情形,这是他温兆笛最后一票,他不能不谨慎,既然大江大海都闯过来了,就绝不能在小阴沟里翻船。

他一直等待着,只有几名仆佣出出进进,只是这白未名没有露面,接着听到了前面两个院子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吆五喝六,大概是一家儿孙在相聚推牌九赌钱。

到后来,前面两院的灯灭,犬吠之声消失。

打更的庄丁声音远远传来,好象已是到了三更。

接着,温兆笛忽然冷静下来,因为此时他身后吱呀响了一声,他急忙看过去,却被屋脊挡住,只能看见后院墙,却看不见门,一个丫环的声音传来:“老爷回来啦?”

“恩!”一个浑厚的男性声音传了过来。

“那奴婢就先去安排了。”丫鬟说道,又吩咐别的人去拿夜点,端燕窝,大概这是白未名的习惯。

https://

.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