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欲要在大秦改革遴选制度的消息不胫而走,咸阳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与此同时,周王室被灭。
丞相吕不韦和将军王翦,带着周王室舆图、王玺大胜而归。
天下震动!
列国惧秦之心更甚,开始居安思危,隐隐有联合对抗强秦的势头。
得胜归来,吕不韦和王翦都成了大秦的功臣。
本来朝堂之内对二人的质疑之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百官逐渐拜服。
灭周一战,打的实在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甚至没给周王室一丝喘息机会,列国还在出兵不出兵之间捉摸不定,秦军已经攻入了洛邑。
“丞相!”
嬴异人亲自出咸阳城三十里外相应,百官跟随。
看着吕不韦骑在枣红色骏马上,嬴异人不由的热泪盈眶。
想不到当初赵国的质子和生意人,竟然能够掌控秦国权柄,令天下惊惧。
当年在邯郸,他从未想过会有今天!
“大王...”
吕不韦一身铠甲,见到嬴异人出城相迎,心中感慨万千,于百步开外便翻身下马,一路狂奔。
已丝毫不在乎形象!
“丞相居功至伟,寡人今日要为丞相请功,丞相请上车,随寡人乘王撵入城。”
“......”
此言一出,彻底把吕不韦吓到了。
虽然他知道嬴异人是真心实意,但是自己是万万不敢做的。
不然,这好不容易在百官心目中扭转过来的影响,就要顷刻之间付之东流。
与王同撵,乃大逆不道之罪!
“大王折煞微臣,还请大王上车,微臣在车后跟随便是。”
一身黑色王袍的嬴异人看起来雄壮不少,他知道吕不韦心里在想什么。
便没继续拉扯,先行上车,一群人浩浩汤汤赶回章台宫。
回宫之后,嬴异人一一论功行赏,遵从商君定下的军功爵制,绝不吝惜赏赐。
丞相之位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法继续擢升。
但这场大战最大的赢家,当属王翦,王翦声名大噪,秦廷众将军不由的都对他刮目相看。
庆功宴十分热闹,从下午一直到日落,众人方才醉醺醺的做鸟兽散。
嬴异人却拉着吕不韦的手,两个人进了偏殿。
偏殿殿门紧闭,除了这知心的君臣二人,再无其他人,两人对视许久。
明亮的烛光摇曳,殿内墨香气息凝重,嬴异人终于开口。
“丞相当知寡人带丞相来此,究竟何意。”
吕不韦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心肝活泛人,立刻露出了笑容,接话道:
“咸阳的事,微臣回城的路上,听到不少。”
“丞相以为如何?”
吕不韦想了想,然后认真的看了嬴异人,道:
“微臣也是外臣,非秦宫王室血脉,能做到这个位置,是在邯郸偶然认识大王,得大王器重提携,故而对于秦先生所提的科举遴选制,自然是支持的。”
吕不韦的思维十分清晰。
伴君如伴虎。
举凡天下有才能只能,收获功名利禄之后若想安稳身退,一定要顺从帝王意愿。
与最高掌权者对着干,不是好的选择。
更何况,嬴异人已经兑现承诺,令自己成为了丞相,科举制实施与否,对自己的影响并不太大。
秦廷多几个秀才、举人、榜眼、状元,丝毫不影响自己的位置。
嬴异人喜出望外:
“丞相支持便好,寡人就说,丞相明锐,定然与寡人想到一块去啦。”
君臣同心,事情就好办多啦。
但吕不韦还是满脸沉闷,庆功宴上他并未喝多少酒,头脑还是十分清晰的。
“微臣心存担忧!”
烛光之下,不难看出,一向胸有成竹的吕不韦一脸冷汗,如坐针毡。
他知秦川才能出众,并不是害怕自己的位置被秦川所取替。
只要嬴异人在位一天,这丞相之位便是他的,没有人能撼动,两个人也不至于这么快便翻脸。
那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有生之年,吕不韦绝不想和秦川为敌,这是他的恐惧!
嬴异人会心一笑,端起一旁的木制茶杯,叹息一声道:
“丞相不愧为寡人心腹,知寡人所想,虑寡人所虑,可科举遴选制,寡人势在必行!”
吕不韦眼中有彻骨冰寒:
“微臣知大王坚定之心,微臣只是担心那些氏族会作乱,如今大王刚刚亲政不久,秦廷一片祥和,对于王族姻亲血脉,微臣的意思,是安抚,而不是以武力镇压。”
嬴姓氏族反对新制似乎已成定局。
列国都是任人唯亲的,秦廷诸多官员,都是嬴姓中人,这让嬴异人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首先,嬴姓族人都是自己的血脉兄弟,或是长辈后辈,与他血脉相连,还是会向着他的。
当群臣都离心离德的时候,嬴姓姻亲绝不会背叛他!
但嬴异人也并非完全放心,昭襄王之时,因为争夺王位,嫡出的公子赢壮便和嬴稷之间产生了火拼。
简单点说,大秦安定或是内乱,嬴姓宗亲都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丞相的意思呢?”
“微臣觉的,科举制可以提上日程,且必须在大秦实施,这对我大秦是有极大的裨益的,另一方面,也要维护嬴姓氏族的利益,举荐制也不能废除,两者并行。”
嬴异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现在看来,只能如此。
但事情的关键在于,嬴姓氏族和那些官员,对于秦川这样的改革,到底接受不接受。
因为说到底,对于嬴姓氏族,科举制还是损害的方面更大!
“明日早朝,秦川先生也会来,到时候就要看先生啦,只要他能说服群臣,这科举制便能顺利实施。”
嬴异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秦川的身上。
吕不韦黯然神伤,有些英雄惜英雄之感:
“明日的朝堂之上,将是刀山火海,秦先生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但愿他能挺过去。”
嬴异人和吕不韦对视,彼此之间都露出了愁容,再也笑不出来。
秦国在他们手中,不能没落。
而秦国最终的走向到底如何,似乎秦川是个十分重要的决定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