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刘府,王会宁端坐家中。
丫鬟春香拿来了家中夫人的信,说是靖江府的表妹姜婷寄来的。
春香说:“小姐在靖江府这一年多的时间,跟表小姐处得很开心。表小姐活泼娇憨,就是有时候说话,性子直了点,会惹人生气。”
王会宁瞪了春香一眼,“不可乱说话。”
春香笑笑点点头:“小姐自从嫁了,人变得就更加端庄了,连奴婢耍几句贫嘴都要骂。”
王会宁打开信仔细看了,越看双眉皱得越深。
春香在旁边看着心想:表小姐的信中说了些什么,小姐的神情似乎不太高兴。
见小姐沉默不语,端上一杯茶,站在一旁不说话。
春香是最了解自己家小姐的性子。
王会宁看似待人随和,性子是最端庄稳重,绝不是可以随意变色之人。
王会宁沉思不语,信中提到了一个人。眼前又浮现,那女子眉眼带笑地说:“愿赌服输哦!”。
魏芸儿!
能够在半炷香之内拆开手中的六子联方。
会说出“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惊人诗句。
在众人恐慌之下,有条不紊的分析情况,妥善布置,于茫茫人海中找到孩子。
会想到自己和母亲旅途车马劳顿,做好那个靠枕,还送上腌制的梅子。
这么心思灵巧,待人和善的女子怎么会被人所绑。而且好不容易逃了回来,却要遭受大家的流言蜚语。
看信中所言,魏芸儿的祖父三个月前就过世了。魏芸儿怕在靖江生活艰难。
王会宁想到此处,不觉心痛。正呆呆想着,门帘一掀,相公进来了。
“娘子有什么不喜的事吗?”
王会宁连忙放下信。
“家中的表妹来信,说起在乡中的一位好友,女子的境遇颇令人感叹而已。”笑着迎上:“季大人不在司里,相公才可以这么早回来。”
刘廷相喝了一口茶。
“自从季大人来监察司,司里上上下下几乎都在加班加点。季大人也真有本事,案子到他手,就有眉目,在他手下做事,累是累了一点,但让人畅快。”
朝着会宁一笑:“季大人已经离京两个多月,听说江南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知什么时候回京,只要季大人迟一点回来,我可以多早点回家陪娘子。”
说完挽起会宁的手,会宁害羞地一低头。
春香一看,低头退出了。
把空间留给这对新婚夫妇。
江上行了近半个多月,魏芸儿渐渐适应江上的颠簸,船上的日子单调而无趣。
每天所能见到的,只有滔滔的江水和江边的景致,看久了也没意思。
船老大是船主也是货主。
姓金,高大魁梧,满脸沧桑,一双眼精光四射,一看就是精明的商人。
船上的外客只有魏芸儿和管家夫妇俩。
大概是姜家船资给得足,船老大挺客气。
特别是魏芸儿,身着素服头带孝花,一看戴孝孤女,船上的伙计也是谦让一二的。
魏芸儿自然不会摆小姐架子,对他们也是客气的。
因为是商船,一路上会沿江靠岸,遇到乡镇府县,就会停船,到市集上做些买卖,有时以物换物。
管家夫妇有时会下船去看看,顺手买一些东西带到京城。
魏芸儿因为有靖江府码头惨痛的教训,绝对不敢独自一个人下船。
魏芸儿实在待不住了,就陪着管夫妇一起下船走走,到附近逛逛。
有机会看到乡烟,还是很令人愉悦。
魏芸儿尽量多看看,多接触,毕竟接下去的生活,自己要独自与世间的人物打交道。
以前,魏清源将自己保护得太好。
现在,自己必须尽快熟悉这个世间的事情,才能活得不那么辛苦。
通过几日的观察,魏芸儿发现,这世道还是很太平安乐的。
码头乡镇前来置换货物,购买东西的人很多,很多平民小户。也拿着自家做的物件来换。
管家夫妇见魏芸儿孤身一人进京寻父,实在太过可怜,也尽量关照,妇人时常陪着聊天。
听说姜老夫人准备了七八个箱子的物件,带到京城跟给王会宁。
管家夫妇也就待在那里,作为会宁的娘家陪房,帮着在新家打理事物。
管家夫妇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一路上兴致勃勃。
这一日午后,船停在一个码头。金老大说,船只是在稍微停靠,就不让上岸。
魏芸儿待在了船舱中,看看夜色渐渐暗了,就上床休息。
经过这么多的天的船上生涯,已经能在波涛起伏中安然入睡。
隐隐约约听到船开行的声音,起床一看,夜已深。
自己坐船这么久,第一次见船在深夜离开码头启程。平日里都是白天才走的。
魏芸儿打了个阿欠,又复躺下继续睡觉了。
江中的不远处有一条官船,季弘毅正坐在船舱里,听手下人汇报
“启禀公子,果然不出大人所料。听闻监察御史将至,王知府将所收的财物进行转移。”
季弘毅点点头:“季明查清楚,那些画册字帖都已经装箱上船了吗?”
“东西已经上船,船已离岸,现在来个瓮中之鳖,上船搜查。只要证据到手,船家指证。王知府是逃不了的。大人怎知他一定会将这些画卖给你。”
季明眼中有一丝疑惑。
季弘毅微微一笑。
“王知府好附庸风雅,所收都是名家画册字帖,古玩珍藏。这些东西很难一时脱手。我以江南富商的身份与之相交。如今监察御史要来,他一惊慌,才会将这些东西卖给我,越早脱手越好,必然连夜将东西托运上船。”
季明点点头:“抓贼拿脏,这些贪官污吏,没了证据,就不好问罪。”
季弘毅眼中已有笑意。
“所以得逼着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才行。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已命手下驾小船悄悄守在商船附近,如果他们把东西偷偷丢到江里,我们也是能防的。”
季弘毅挥手:“下去办吧。”
底下船舱中,金老大正指挥手下,把几个大木头箱子摆好。
“箱子里的东西金贵,可要仔细。”
一个伙计匆匆跑来。
“老大不好了。有官船靠近,官兵要上船搜查,为这几箱来的,怎么办?东西太扎眼,不好藏,抓住了,弄不好还得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