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列格深吸了一口气。
他向着柳永，也想着周围注视着他的百姓们说道。
“抱歉，事情重大，我需要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请便，你的时间还很充裕。”
奥列格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实际上。
他并没有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找一个地方好好考虑。
而是来到了磐岩镇的一家诊所中。
向地火真正的首领，娜塔莎说明了此事。
从前因后果，到中间发生的冲突，再到后来的几个问题，以及民众们情绪的变化。
一一向娜塔莎交代了一遍。
在听完奥列格的汇报后。
娜塔莎轻皱眉头。
思索片刻。
她对奥列格说道。
“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实际上，娜塔莎并不是不清楚下层区目前的状况。
她也很清楚下层区的，乃至于整个贝洛伯格当前的症结所在。
但是
或许是因为多年前她所经受的教育。
亦或者是由于眼界的局限。
在她的心中，却仍然对银鬃铁卫和大守护者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之所以创建地火这个组织。
并不是因为她想去做一番事业。
单纯是身为医生的本能罢了。
——见不得人间疾苦。
恰逢可可利亚发布了上下层之间的封锁令。
当时的她本有条件返回上层区。
但却因为放心不下孤儿院的孩子和伤员们而选择留在了下层区。
只是向还在上层区的父母邮寄了一封家书。
随后，她便全心全意的留在了下层区。
为了这里的百姓，尽可能的尽属于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直到现在。
而她创建地火，实际上也只是为了维护下层区的秩序而已。
她并没有想那么多。
此刻，在面临抉择时，娜塔莎也产生了动摇。
特别是在听到许多人，乃至于奥列格都有些心动的情况下。
她知道，如果自己出面，凭借着她这么多年在下层区积累的影响力。
她一定可以安抚好这些民众。
可是...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万一柳永说的是对的呢？
因此，她需要见那个人一面。
但，就连娜塔莎自己都没发现。
她会有这种想法，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是也证明。
这几年间，她也开始渐渐对银鬃铁卫和大守护者失去了信任呢？
很快。
奥列格去而复返。
这次，他带来了柳永。
看着面前这位一袭白衣，神情、神态仿若天上人的男子。
娜塔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晦暗的光芒。
她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伸手指向一旁的椅子：“请坐。”
两人就坐。
此时，奥列格非常自觉的走到了诊所的门口，并顺手关上了诊所的门。
他要确保，这里的谈话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听见。
房间之中，两人相对而坐，但神情却大相径庭。
娜塔莎的表情有些苦恼、有些复杂，又有些迷茫。
与之产生鲜明对比的，则是柳永的表情。
柳永没有表情。
是的，没有表情。
因为在他看来，虽然地火现在还没有答应他的条件。
但实际上，这件事已经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了。
有句话说的很好。
叫做，“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只要我未曾见过光明。”
下层区的这些百姓一直身处黑暗之中。
哪怕是地火，也只是将他们链接在了一起。
黑暗一直存在，黑暗从未散去。
因此，即便在地火的管理下，下层区变得井井有条。
但人们的心中还是会感到迷茫无措。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会变得怎样？
匮乏的物资、侵蚀的裂界、蔓延的伤病，以及随处可见的危险。
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因此，一种消极的享乐主义诞生在了贝洛伯格的下层区。
追求刺激，成了唯一能对他们已经麻木的心脏产生少许慰籍的方式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拳击俱乐部应运而生。
人们日复一日的，依靠着躁动的荷尔蒙麻痹着自己。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不去想有关于未来的事。
才能不那么绝望。
直到今天。
“光芒”出现了！
柳永为他们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
谁想让他们重返黑暗。
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在人民群众的浪潮中。
个人的声音是渺小的。
即便娜塔莎现在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以后也一定会明白的。
...
不知过了多久。
娜塔莎终于坐不住了。
她看向柳永，先一步挑起了话头。
“请....讲讲您对于下层区未来的构想。”
柳永见状，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必要了。”
“看你的模样，我看的出来，你其实早就对下层区的现状心知肚明了。”
“只是，你到现在，还没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气而已。”
“不过，如果你非要我说一句的话。”
“我也可以用四个字来回答你。”
柳永嘴唇微动，吐出了令娜塔莎彻底绝望的四个字。
“慢性死亡。”
这四个字，令娜塔莎再度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良久。
娜塔莎再次抬起头，她红宝石般的双眸有些颤抖。
声音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难道...我们真就没有和平解决这一切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