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蟜军”和“良军”合兵一处,以巨大的优势,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擅自分兵的岩岳睿部。
巴军死伤、逃亡无数,被俘八千,被章蟜和儿良一番筛选,全数充入军中,只发盾牌,不发武器,充作炮灰。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根本来不及实施什么思想动员工作,如此快刀斩乱麻式的操作,降者听命,不听者死!这是战国常态,更是丛林法则,简单粗暴,简捷有效。
解决掉了岩岳睿部,巴国在华银山以东再无主力,宕渠与华银山地区已全数归入俱酒囊中。
“集中优势兵力”是永恒的兵力法则。也就是《孙子兵法》所讲的“我专而敌分”。
这次战役,主要是由吴耕在指挥,显示了吴耕卓越的指挥才能和军事素养,他把汉水军校的理论与战场实际有机地结合了起来,创造性地加以运用,取得了一次全歼两万人的大胜利。
章蟜、儿良齐齐向吴耕表示祝贺,把老吴搞得怪不好意思。
但一部集中了优势兵力,必然另外一部要承担相当大的压力。
由于吴耕指挥“蟜军”和“良军”在北部聚歼岩岳睿,导致没有人对南下逃窜的郑重和满熊罴进行追击,四万大军的压力,全部压到了纵目王俱酒所部头上。
就在宕渠城刚刚结束战斗的时候,别元邦率领的“邦军”也与南窜的巴军发生了短兵相接。
南下的要道,正处于平原向丘陵的过渡地带。平原易行,丘陵难走,急于逃命的巴军为提高行军速度,当然选择平原大路疾行。
在平原地区阻击巴军南下,必然要打一场面对面、硬碰硬的正面对决。
然而,俱酒却命别元邦在巴军南下必经之路——黄花坪设伏。
设伏?黄花坪?
黄花坪别元邦是知道的,此地一马平川,沃野良田,平原之地。
平原如何设伏?
别元邦一头雾水,低声地问道:“王上,此地坦荡,不易设伏。”
俱酒笑了笑道:“巴军亦如此认为。”然后就不再言语。
别元邦若有所思,纵目王正是利用了巴军认为平原不易设伏的心理,要求自己反其道而行之,打巴军一个出其不意啊!
其实平原设伏的战役,俱酒在第一次襄城战役时就用过一次。当时,他和韩弱在楚军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平原设伏,利用楚军的麻痹心理,干掉了五千楚军,确保了襄城安全,还导致了楚国县公昭数自杀。
但那次,俱酒是在夜间设伏,有着天气的掩护。这一次,仗怎么打,俱酒想让别元邦自己去谋划。
别元邦归降以来,最大的功绩就是说服了南蛮九洞。但俱酒命其组建“邦军”,亲自领兵以来,却还未打过一仗。
此一仗,可以说是“邦军”的立军之战,也是他别元邦的立威、立信之战。只许胜,不许败。
别元邦领命而去,亲自来到黄花坪视察地形,这是一片平坦的田野,附近的一大片区域内,连高大的树木都没有,无遮无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一个地形,要伏击巴军,简直是白日作梦。
作为常识,打伏击战地形必须是“两山夹一沟”,这样居高临下才好打,黄花坪如何设伏,可难坏了别元邦。
别元邦无奈,再次求见俱酒:“王上,黄花坪确实不易设伏啊。”
俱酒摇了摇头,别老头太过于因循守旧了,打仗嘛,一定要兵出奇招,出奇制胜。两山夹一沟当然好设伏,但巴军的警惕性也高嘛。
俱酒立即亲自骑马,前去观察地形。
黄花坪此时已是秋收之后,再加上阴雨连绵,田地里泥泞不堪,不易行走。敌军若过,就只有走中间一条官道。
但官道两旁,确实无遮无拦,只有官道两旁有两条排水沟,又臭又脏,蒿草丛生。
俱酒纵身下马,突然一个箭步就跳到了臭水沟里,惊得众人一片惊呼。
纵目王以如此尊贵的身份,亲自跳入臭水沟中察看地形,这太特么的感动人了。
俱酒伏身在沟中,蹲下身形,抬头问别元邦道:“可曾见人?”
别元邦认真地说道:“可见王上金冠。”
俱酒笑了,金冠这么明晃晃的东西,毕竟太扎眼了,扎个草帽伪装一下就可以了嘛。
俱酒通过实地观察,见水沟中杂草茂密,易于隐形,便决定在此设伏。
别元邦听了心惊肉跳:“王上,水沟离官道近不过两尺,远不及丈余,焉能如此设伏?”
俱酒还是那句话:“巴军亦如此认为。”
别元邦无奈,遂按照俱酒的安排,由细标率领的草鞋军,在两侧臭水沟中伏兵八百,剩余军队则在远处丘陵后待命。
果不其然,巴军的先头部队两千人大喇喇地闯入了黄花坪伏击圈。
这里一条官道居中,两侧俱是沃野,巴军根本不会在意,在此地会有危险,只顾急匆匆地行军。
细标在上次的棠邑之战中,以其细心的观察、过人的胆识,为八纳洞觅得了利益最大化,洞主江秋石荣登九洞宣抚使宝座,成为南蛮九洞的领军人物。
但细标毕竟是打仗的,他希望有一场战斗来奠定自己在“邦军”、在纵目王麾下的地位。
今天这个大胆而又冒险的计划,就由细标来执行。
草鞋军是细标一手训练出来的八纳洞子弟兵,草鞋不仅不是他们的弱点,反而是优势。
因为战国年代,穷人,尤其是蛮族的穷人,穿鞋子的很少。比如“良军”主将儿良就是一位赤脚将军,脚掌上长有厚厚一层老茧,都骨骼化了!
虽然儿良现在贵为一军主将,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总是光着两只大脚丫子。
草鞋兵的“草鞋”,恰恰是他们的优势,是身份的象征,说明这是一支装备比其他洞部都精良的部队。
因此草鞋兵有着非常高的向心力和自豪感,打仗特点也比较突出,一个字:彪悍!
巴军先头部队根本不会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这平坦坦的黄花坪上,竟然埋伏着一支奇兵。
他们埋着头只顾向前行军,根本无人去观察两侧的水沟。他们还要赶到前面,早早为大军准备好安营扎寨之所呢。
细标静静地伏在水沟之中,半身没在黑水淤泥之中,口中含着一支骨笛,手中端着淬了蛇毒的八纳洞传统竹箭。
当巴军领头的将领打马进入细标的眼帘,细标使劲地吹响了骨笛,同时右手一拉一放,将一支小箭直直向巴军将领面部射去。
“呜——啦啦啦!”
怪叫声此起彼伏,黄花坪这个最不易设伏的地方,突然伏兵四起,杀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