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绵起伏的远山在血色天光映照下弥漫着诡异的黑红光晕。
没过小腿的青草一直向远方延伸，正前方不远处横卧着一具野牛大小的骨架，皮肉已被啃食干净，满地暗红色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
那是1级剑角鹿，超凡世界新手副本里食物链最低端的存在，苏烁很熟悉。
上一世，他的新手试炼任务就是杀死两头剑角鹿。
付出断手、满身伤、肚子开洞、肠子流满地的代价，才算勉强完成，树洞里抱着肠子熬了小半天才拖到交付任务的那一刻。
期间，亲眼看到了三个人死在了剑角鹿锋利尖角之下。
闭上眼，苏烁使劲儿吸了口混杂着淡淡血腥的清凉空气。
这味道……
真特么舒坦！
重生回到了两年前，回到了安逸的从前，可再一次踏进超凡世界，淡淡的血腥气息让他明白，自己还是属于这里。
意念连接金属正四面体，“激活代理管理员权限。”
【权限已激活，1级代理管理员赋权完成，拥有权限如下：世界开启及关闭权，非核心数据库修改权，玩家审查监察权，紫薇世界映射权……，具体细则及操作说明请自行查询。】
“查询世界开启及关闭权限。”
眼前虚拟窗出现一条条中文表述的细则和操作说明。
内容很多，不过很容易理解。
挨个查，苏烁看得认真仔细，意念里发问。
“你是谁？”
“不出来见个面吗？”
“为什么选择我？”
“《超凡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妖魔界现在在哪里？”
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装死？
精神之海里注视着徐徐转动的正四面体。
不确定这是个人工智能还是高等智慧生命体，苏烁很想扒开那层硬壳，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一只狗还是个八爪章鱼怪。
该查都查完，“最后一个问题，我这个1级代理管理员怎么升级？”
GM听起来牛逼，但1级代理管理员权限不高，无法修改根目录下的核心程序也就无法改变本世界运行模式。
打工人而已，掌舵的还是“四面体”老板。
但他注意到身份下面有个灰色经验值，【0/100】。
这一次，正四面金属体做出回应。
【提交永恒组件：永恒之匙、永恒之门、永恒之心，获得经验值升级。】
“永恒组件是什么东西？”
金属体又装死了。
“艹。”
苏烁翻了个白眼。
“修改***8012脚本，取消红蓝条显示，取消攻击数字化显示……”
“修改MTG3452脚本，1-10级野怪攻击力降低35%，防御里下降20%……”
“修改HIV7086脚本，添加组队模块，添加团队通讯频道模块……”
“新建TFH0001脚本，添加天赋值量化处理程序……”
指令不停下达。
虚拟窗里，淡绿色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很难说清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
说虚拟，在这里获得的能力、技能、武器、物品都能带回紫薇。
说真实，超凡世界却是由数据控制的。
唯一的解释，紫薇世界的本质也是程序；虚拟对虚拟，大家就都真实了。
苏烁无意探究虚拟与真实，因为痛苦和死亡可是实实在在的。
无数次受过伤，不管是刺痛、灼痛、绞痛，还是酸痛、胀痛、闷痛、撕裂痛、切割痛、贯穿痛，他都尝了个遍，还经历了半次死亡。
蝼蚁探求世界的真谛？
没有意义。
只要死亡是真实的，世界就是真实的。
大幅修改超凡世界是为了降低死亡率，他的敌人是24个月后到来的妖魔。
【这是紫薇人类最后的机会。】
想要抗击妖魔，就需要培养战士。
上一次，正四面体的操作极其简单粗暴。
所有人类进入超凡世界，每个人都被孤零零的丢到一个地方，人人都面临残酷的新手试炼任务。
这种强制操作直接导致所有儿童、几乎所有的老人以及绝大部分的女性死亡，哪怕是壮小伙也十不存一。
新手试炼任务结束后，幸存者回到现实世界才发现，紫薇联邦七十亿人口只剩了不到……两亿。
世界崩溃了。
原有法制、道德、规则瞬间崩塌，为了生存或欲望，两亿超人类在两个世界里肆无忌惮的厮杀、掠夺、占有、死亡。
等一年后妖魔入侵之时，人类只剩下不足一百万。
那些妖魔或许强大，但内耗才是人类灭亡的真正原因。
……
默念“退出”，苏烁出现在湖心岛上，掏出手机，时间从9：41一下子跳到了12:06。
进入超凡世界是投影式身穿，除了遮体的衣服鞋袜，其余物品带不进去。
想带只能用鉴定卷。
猫着腰向石阶小路方向走去，走出十几步，一阵呲呲水流声忽然从旁边传来。
扭头看去，左侧茂密的栀子树后影影绰绰藏着一个白影。
“谁在那里！”
苏烁低声喝道，“出来！”
迅速绕过去，拳头已经握紧。
如何有序打造全民超凡时代，他已有了粗线计划，在解决金属正四面体之前，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在幕后主导着一切。
这么小心的选在湖心岛上进入超凡世界，没想到还是遇到人了。
他已本能地升起杀心。
栀子树后却传来“啊”的一声尖叫，白影似乎很慌张，匆忙站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对、对、对不起！”
是个女生！
绕过栀子树，面前出现一个齐刘海儿女生；脸红成大苹果，使劲儿低着头，两只嫩白小手局促地搓着一张手纸。
“对不起，我、我……”
女生结结巴巴，又羞又臊。
苏烁上下打量。
个子中等，一身白色蓬松长款连衣裙，脚下一双白色板鞋上明显溅上了黄点，旁边挂着个小，再看一眼少女身后新浇过的草地……
卧槽！
怪不得呲呲的。
瞄了眼自己刚才的方位，一片错落繁茂的栀子树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一个女孩子，怎么能……”
心知是误会，苏烁语气依然严厉，“说你什么好！”
恶人先告状。
掩盖自己搞小动作的事实。
“对、对不起。”
齐刘海儿脸更红，“我、我实在憋不住了。”
“这次就不记你名了。”苏烁假装学生会干事，“下次注意！”
“谢谢师兄！”
齐刘海儿都要哭了，忙鞠躬。
太丢人了。
“啊呀！”
身体却一歪。
这里稍显平坦依然是个斜坡，鞠躬导致重心不稳，齐刘海儿脚下一滑，双手乱抓。
“小心！”
苏烁及时援手，一把拉住了齐刘海儿，避免了一起滚坡事件发生。
“谢谢师兄……”
四目相对。
“你是苏烁！”齐刘海儿一声惊呼。
苏烁这才看清齐刘海儿的脸。
一张很可爱的素颜，大眼睛黑溜溜的，鹅蛋脸上两个小酒窝，粉粉嫩嫩带着一段天然婴儿肥。
可是，却不认识。
“你认识我？”苏烁好奇问道。
“是啊。”齐刘海儿点头，“你现在是06级新生里的名人，李教授都要气疯啦。”
看来是刚才的锅。
苏烁也不在意，两人一前一后钻出树林。
站到石阶上，齐刘海儿长出一口气，脸蛋儿却越来越红。
这次可糗大了。
女孩子随地嘘，还被抓了个正着，臊不臊死！
眨眨眼，忽然想起新生入学不足一个月，班干部刚选出来，学生会还没从06级里招人呢。
他怎么可能是……
齐刘海儿不由嘟嘴问道，“你、你是学生会干事吗？”
“不是啊。”
“那、那你……”
“无关校规，这是公共道德问题。”苏烁道貌岸然。
“……。”
齐刘海儿无语，半天憋出一句，“那你钻进树丛里干什么？”
“尿尿。”
苏烁脸不红不白。
“你……”齐刘海儿差点气哭了，“那你凭什么管我！”
“女孩子随地那啥，成何体统。”苏烁轻笑，“男生就无所谓了，这是带枪的权力。”
“你无耻！”
“多谢夸奖。”
……
尿友离去，苏烁笑容消失。
不认识这个女生。
但齐刘海儿给他一种很眼熟的感觉，尤其是那两个小酒窝，一定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
成了超凡世界的GM，时不我待，要马上开始第一次实验。
快速下岛，苏烁向三食堂而去，眼里出现虚拟界面，“使用玩家审查权，扫描十公里范围内A级以上天赋者。”
天赋者，拥有成为超凡战士天赋的人，但上一次超凡世界没有对此进行量化，这一次他补齐了这块短板。
瞬间。
【扫描结果如下：十公里范围内发现1031229人，其中A级天赋者91人，A+级天赋者24人，S级天赋者12人，S+级天赋者1人。】
“二次筛选，增加条件：骨龄大于18岁，小于45岁。”
【结果如下：A级天赋者62人，A+级天赋者17人，S级天赋者5人，S+级天赋者1人。】
“标记S级及以上目标。”
【标记完成。】
视野里出现三维全息实时地图，显示出六个人体轮廓，调整焦距可以看清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直接一个好家伙！
东科大不愧是全联邦二十大名校之一，从坐标来看，六个S级以上天赋者居然都在东科大校区之内。
走进三食堂一楼，12点半的食堂里依然有很多学生用餐，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要了份12块钱的麻辣烫加麻加辣，苏烁挑了个人最多的位置坐下。
或许是长得帅的原因，周围好几个女生看过来。
苏烁一笑，正合我意。
意念里下达指令，“超凡世界开启，标记目标进入。”
脚下瞬间升腾起彩色光圈笼罩全身。
啪嗒，筷子掉进碗里。
在周围一片尖叫声中，苏烁消失了。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齐刘海儿是谁。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