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阮的声音实在是太具有辨识度。
就算是在场的人想要装傻充愣也是枉然。
不过这其中倒有一个瞧着脸色还算不错,或者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对于她的突然出来,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觉着她该是在这时候出现。
这人便是傅清辞。
他笑着朝站在门边的沈阮伸出了手,语气温和犹如春风拂面:“怎么才来。”
沈阮伸手任由傅清辞将自个的手握住,将她带至身侧。
她娉婷玉立的站在那,眉眼明艳绝伦,是个活脱脱的人。
明氏见着沈阮突然从院子中出现,骇然的瞪大眼。
她甚至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明明……明明她将沈阮反锁在这儿,还用迷烟将她的给熏晕了的!
为什么她会从这儿逃脱出去?
可如果在这儿的人不是她,那么他们捉的人又是谁!
骆氏也没想到她们怎么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会被沈阮给识破,给她们来了一场将计就计!
但现在刚在屋中与男子翻云覆雨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要紧的是她们如今没法将此事安在沈阮的头上。
见着场中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瞧着自己,沈阮只觉着有趣,她拍了下傅清辞的手背示意他将自己给放开,尔后几步上前正好挡在傅清辞的面前。
“母亲和八妹妹在这儿是做什么?”沈阮笑盈盈的问道,目标却是非常明确。
不知为何傅永纤此时瞧来竟然多了几分心虚,她动着身子挡在跪地的女子跟前,仰着头不服输的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有呀!”沈阮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去看明氏,“大嫂嫂就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吗?”
“或者……”沈阮弯着嘴角,眉眼间的得意丝毫不加以掩饰,“明夫人?”
这话就算是傻子也听得懂。
骆氏一愣,随即看向傅永纤。
傅永纤脸上的慌乱更甚,只是挡在那女子身前的步子却是没挪动一步。
明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阮,可眼前之人也只是淡定自若的微微一笑,甚至是有一种让明氏觉着,她不过是她眼中一粒渺小微尘,从一开始的布局,到如今入局,全都是在她掌控之中。
在明氏发愣其间,明夫人已经急急忙忙的冲过去,一把将面前的傅永纤给推开,后面藏着之人自然是再无可挡,就这般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明珠!”明夫人惊讶地叫出这个名字,一脸震惊。
“母……母亲!”明珠已经哭得像是个泪人,声音更是抽噎着完全就衔接不上!
明夫人瞧着云鬓散乱的明珠,一向硬朗的身子竟在此刻虚晃几下,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还是明氏赶紧出手扶了下,这才避免。
只是明夫人虽在最后关头稳住,却变得异常僵硬。
她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所有人也都不明白,为何这个局能被沈阮给识破,还将明家的小姑娘给引入局中。
在这一刻,骆夫人竟与有些佩服沈阮的手段。
不但快而且狠绝。
无怪她这不太成器的女儿和外孙会视她为眼中钉。
但好在明夫人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她赶紧让人拿来衣裳小心翼翼的给明珠披上。
“没事,没事!”
“你不要怕!”明夫人将明珠搂进怀中,温柔细致的安抚着。
“真的没事吗?”就在屏息静立间,一声轻笑蓦地响起,哪怕她的声音清软如天籁,但在此刻却与那索命的黑白无常并无什么区别,“贵府的姐儿这身段可真是好,腰间的那一颗黑痣真是好瞧极了,明夫人。”
“沈阮!”明氏此刻哪里听得了这些,她蓦地转身看向沈阮,那双明眸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恨意,“你为何要这般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毁了我妹妹这一辈子的!”
“是呀!原来大嫂也知晓这样会毁掉一个姑娘的一辈子呀!”沈阮慢条斯理的笑着,眼中明晃晃的带着轻蔑,“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这般做?”
“还是觉着我的清誉就不算作是清誉,你明家姑娘的清誉便是清誉。”
“我……”明氏被沈阮说得哑口无言,张着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件事……我明家不会就此罢休!”明夫人蓦地开口,声音冷沉,特别是看向沈阮的目光更像是淬了毒。
傅清辞想要将沈阮护住,可沈阮却是分毫不让:“那明夫人尽管试试,到底是我先出事,还是你家这位姑娘,清誉尽毁,只能以死证清白。”
明夫人被沈阮气得浑身发抖,哪怕她已经历经过不少这样的事,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指着她鼻子威胁她!
“你威胁我?”
“是呀!”沈阮丝毫不让,却从容淡定,“我就是在威胁你呀,明夫人!”
“你要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种什么因也就得什么果。”沈阮嗤笑,“自个满腹心机,一肚子的坏水,还好意思指嫡到我头上呀!明夫人,你从前这般算计他人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曾经种下的那些孽缘,会在今时今日反馈到你女儿身上吗?”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随着沈阮轻飘飘的声音落地,明夫人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瞳竟然有几分涣散。
可偏生就在此时,被明夫人护在怀中的明珠,却是抬手将眼角的泪给抹去,拉住明夫人的衣裳说道:“母亲,我既已成这般模样,我倒是有一记, 可解如今的困局。”
明夫人听见她的声音,立即回了神:“你说。”
“我遭受如今这般侮辱,无非是因七公子而起,既是这样,便让我嫁给七公子吧!”明珠声音细弱的说道,“我也不与她争,平妻便好。”
闻言,骆氏的目光倒是一亮,还没说话,就听见沈阮笑道:“残花败柳之身,也配?”
这话可谓是恶毒至极。
明珠脸色一僵,随即说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说了不算。”
“那明珠姑娘不妨试试,我说了到底算不算!”
明珠瞧着沈阮那张无畏的脸,又瞧了瞧被她挡在身后的傅清辞,一咬牙,说道:“你若是不愿,我便去京兆府尹求个公道!我就算是名节尽毁,也必定让你无法安生。”
“那便试试。”沈阮丝毫不惧,“反正今儿这场局,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镇国公府,明家,骆家。”沈阮笑着看向骆氏,“如今八妹妹的婚事还没定夺了,母亲。”
骆氏被沈阮这话给气得脸色铁青,她知道,她说的不单单是今儿这事,还有之前的诸多事。
她甚至到如今都不知道,沈阮手中到底是掌控了什么样的证据。
她只能一脸冷漠的站在那说道:“明珠说得对,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
“母亲,明夫人。”沈阮打断两人的话,一向温软和善的笑容中,倏然间带了几分邪气,“你们若是要强行给我夫君和明珠姑娘作缘也不是不行……”
话没说完,沈阮便感觉自个的衣裳被扯了下。
她因此稍一停顿,立即又道,“只要你们不介意,红白喜事,当天一同举办便可。”
“沈阮!天子脚下,岂容你这般放肆!”骆氏出声呵斥。
沈阮却是一脸无辜的耸肩:“母亲,我这般做不是您言传身教嘛!再言了,我若是肯再大婚当天给她一个痛快,也好过日后她真的嫁进来,受我日日磋磨,最后被古井沉尸,又或是今儿之事,我们再当着全盛京城的人,再演一遍。”
“但是那个时候,可就不会这般轻易收场。”
“明家应当还有好些未出阁的姑娘吧!”沈阮笑着看向明夫人,“听说您的另一个女儿,如今正在和皇子议亲呢?”
“您说说看,若是这件事捅出去,您另一个女儿的好姻缘,可还有?”
“对了,您娘家好似也有几位姑娘再谈婚论嫁吧!”
明夫人浑身一震,一时竟不敢直视她。
沈阮见状,弯着眉眼一笑:“明夫人,今儿在场的也都是您的亲家,封住他们的嘴,今儿之事便无事发生,可若是您要闹出去,今儿之事大抵就无法善了。”
就如沈阮所言,如今世道极其重视女子的名节,若明珠真的上了京兆府尹又如何,左右吃亏也不会是她。
她至多落一个善妒恶毒的名声,但是她女儿的名声,整个明家的名声可就没了!
而且若是此事让老爷知晓,只怕也是……
明夫人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主,不过瞬息间便有了新的决定。
她余光瞥向被绑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心头的杀意顿起。
“明夫人,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沈阮慢慢悠悠的出声,目光更是从屋内的一众仆役间掠过。
“现在该是我母亲像您表忠心的时候了。”
“沈阮!”骆氏蓦地提高了声音。
“母亲何必动怒。”沈阮笑,“若非是您出了这等主意,八妹妹塞钱让这人假戏真做,明珠姑娘断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对了,明夫人,您说您也真是的,我夫君今儿虽是拔了头筹,但春闱如何还说不准了!倒是我家二哥哥,今儿刚及弱冠,院中也无妻妾,若是令爱嫁给他,那便是正室原配,难道不比来我那秭归院当平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