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季玉……是认真的吗?’
李基的脑海之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仔细地观察着刘璋的神色,发现他似乎当真没有发现自己随口道出的那句话之中所隐藏的毛病。
刘璋,竟然真的觉得自己待甘宁不薄。
这算是把李基给整得有点无语了。
且不说据李基所知的,刘璋除了一个近卫之外,并没有真正给甘宁赐下任何东西,便是在宴席之上的那一番举动就已经相当离谱了。
这个时代颇为流传的《孟子》言: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君为寇仇。
更何况,刘璋跟君王远远还没有沾边,怎么会如此心安理得地认为部下被他主动撇清关系后,还必须死忠到底。
倘若是刘备的性格,宴席之上绝不会如刘璋那般撇清关系,而是会奋力维护之。
因此,李基昨晚既对甘宁的愤而刺杀震惊不已,又不禁感慨于刘璋的这种蜜汁自信。
难怪刘璋原轨迹之中被张松给卖得干干净净的,还毫无所觉,他在某些方面可谓是天真得让人意外。
‘不过,这对于吴郡而言不是好事吗?’
李基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也完全没有打破刘璋的那种自信的想法,而是顺着刘璋附和了两句,且轻描淡写地越过了这个问题。
而刘璋看着李基似乎完全没有主动替甘宁开口的心思,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随之完全放了下来。
尽管刘璋昨晚辗转反侧之间,也判断此事应该与李基没有什么关系。
甘宁乃是巴郡人,李基也从未去过巴郡,自己收下甘宁充当近卫也是临时起意,且李基也完全没有谋害自己的理由。
再兼之昨夜甘宁又逃回船队试图救人,这更是显得吴郡在其中完全是旁观者的身份。
否则,倘若吴郡一心强行保住江值以及甘宁,完全不需要甘宁如此冒险地独自潜回船队。
只是,事关自己的性命安危,刘璋对此自然是慎之又慎,生怕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什么差池。
毕竟,刘璋若是死了,刘焉同样也有足够的理由向朝廷请求放一个儿子回到益州,以求有儿子在身边尽孝。
但凡涉及到自己的三位兄长有关之事,刘璋总会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小心。
而随着刘璋放下最后一丝疑虑,神色也是随之略微一肃,目光却是往着大开的房门看了一眼。
会意的李基见状,明白刘璋料想是率先按捺不住了。
旋即,李基朝着赵云挥了挥手,赵云当即躬身退下,将房门关上之余亲自守在门外戒备。
随着房门关上,刘璋还不忘再三观察一番周围的环境,确认隔墙无耳后。
下一刻,刘璋骤然拜倒在李基的面前,带着几分哭腔地开口道。
“还请子坤先生救一救吾父!”
李基佯做吃惊地问道。“嗯?刘益州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一刻,刘璋知李基这是在装腔作势,李基也知刘焉的狼子野心,但是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
想当年咱大汉高祖皇帝,还知道斩白蛇起义,讲究一个名正言顺,且不说能不能说服别人,起码说服了自己。
后世子孙,自然也是将那一套学了个七七八八。
名不正言不顺的事,那不能干,遮羞布还是要有的。
刘璋不能直接说我爹刘焉想裂土封王,甚至还想当天子,那刘宏本来就是个小小的解渎亭侯,也就是看着像个好控制的小白脸才被扶持着当了个大汉天子,那为何我爹刘焉不能当天子?
而李基也不可能直接一开口就教刘璋怎么回去造朝廷的反,那不是成乱国奸贼了吗?
所以,尽管双方都心照不宣,但是表面功夫和流程还是需要走一走的。
“吾父为大汉牧守一方劳心劳力,只为使大汉中兴,再现繁华盛世,不料朝中奸佞当道,已多次有人中伤吾父的忠君爱国之心。”
“如今,为使我大汉疆土永固,平息叛乱。吾父提出州牧之策,且舍身远去益州担任一方州牧,跨越蜀道之难,远离故土与朝廷,如此用心,忠臣孝子闻之无不潸然泪下。”
“然,这亦成为无数奸佞攻击吾父之处,那些奸佞容不下吾父这般忠臣孝子。如此下去,日益良久,纵使天子一时不被迷惑,时日渐久,吾父亦定当沦为秦商君下场矣!”
不得不说,论不要脸,李基自认恐怕比刘璋都不如。
这是多厚的脸皮,这才敢拿刘焉跟商鞅相提并论啊?
而且那“州牧之策”是什么个情况,刘焉又是如何成为益州牧的,李基还能不清楚吗?
然而,在刘璋的口中,那刘焉完全就是一个大大滴忠臣啊,牧守益州非但没有一丝私心,反而全都是为了中兴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