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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晴在原地,她张了张嘴,这转变让她当机,心情复杂。

还未反应,就听到林麒温和地开口询问,“苒苒认识一中校长?”

秦语抓紧了手里的包,低低说了声,就转身去学校,眼眸垂着,看不清眸底的表情。

衡川一中。

校长室。

带着老花镜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前,衣服整洁干净,一丝不苟,镜片后的那双眼睛藏着锋锐。

女人跟一个稍显老态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女人声音拘谨,“徐校长。”

她眉毛杂又乱,眼露三白,嘴角微微下垂,略显刻薄,挺不好惹的长相。

这是高三一班班主任李爱蓉,一中唯一的女性班主任。

徐校长放下手中的笔,他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里的女生一眼,“李老师,这里有个学生,我想让她去一班。”

徐校长简明扼要的说了大概情况。

高三插班的,少见。

李爱蓉接过两份资料一看,看到历史成绩,眼睛一眯。

“这学生不是借读?成绩还要计入教学档案?”李爱蓉不卑不亢,也丝毫不退让,“这样的学生放在我们班就一搅屎棍,影响一班风气,校长,你没跟我开玩笑?”

“李老师,有学生在,你注意言辞。”身侧,中年男人皱眉。

男人微胖,眼睛有点儿小,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弥勒佛的样子。

这是九班班主任,高洋。

高洋知道角落里坐着的那女生大概率就是要转来一中的学生。

当着学生的面说“搅屎棍”,心里素质稍微差的肯定受不了。

“高老师,你带的是普通班,风凉话说的好,等放到你们班你还能这么淡定?有这时间不如琢磨琢磨怎么管好学生,提高升学率。”李爱蓉恼怒。

她带的是特别班,都是校前一百的学生。

李爱蓉明年想拿省十大优秀教师,整个云城就一个名额,班里多个拖后腿的,她的履历也不好看,风险就大了。

“若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会负责。”高洋一向不赞同她差别对待学生。

徐校长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只是抽空看了坐在椅子上的女生一眼,目光似是询问。

蒂珐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的颔首。

她不冷不淡的,若不是那眉眼里藏着的不太分明的少年人的桀骜,倒也挺有欺骗性的。

徐校长收回目光。

伸手扶了一下眼镜,示意李爱蓉把资料给高洋,“高老师,你愿意带这个学生吗?”

高洋一目三行的看完,心中豪气万丈。

他要拯救这个迷途少女!

见高洋答应了,李爱蓉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

蒂珐就拿着自己的黑色背包,徐徐地跟在高洋身后,身型清瘦纤长,高洋问话,她就回答。

半低着眉,声音浅浅淡淡的,三分野。

多乖多好看的学生啊!高洋心想。

李爱蓉就在两人前面,她踩着高跟鞋,没看蒂珐,只侧眸,上上下下扫了一眼高洋,嗤笑,“难怪高老师教书二十多年,还在原地踏步。”

高洋只是笑眯眯地看向蒂珐,“蒂珐,别放弃,还有一年,一切皆有可能。”

蒂珐点头。

“嗤——”李爱蓉斜睨着蒂珐,撇了撇嘴,难掩轻蔑。

高洋真是疯了。

蹬着一双高跟鞋直接离开。

“李老师就这样的人,她教我们班英语……”高洋皱了皱眉,也没理会李爱蓉,准备带蒂珐去领校服跟书本。

蒂珐问他校医室位置。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外走。

高洋忧思着,就是成绩实在太差,不知该从哪入手。

“高老师,稍等,”徐校长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他手按着老花镜,“我这里有张卷子想请你批一下。”

高洋是衡川一中数学组组长。

去年带过高一年级数学竞赛班。

“校长,”高洋推门进去,胖胖的脸上迟疑着,问他,“您需要我批什么卷子?”

徐校长拉开第一格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书。

是《追风筝的人》。

书侧有暗红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

徐校长伸手拂了拂封面。

微微低着头,手指停留在书封上,从书里面抽出一张卷子,指尖似乎还透着不明显的苍凉。

“你看看。”徐校长把卷子递给高洋。

卷子折叠的很整齐,有些旧。

打开后卷面有压不平的细微皱褶,似乎被人揉成一团过。

高洋看着这卷子,很明显的一愣。

这是去年的国际奥赛卷,高洋去年带奥数班,做过不少题,这套卷子他对着答案做了三遍才弄清楚。

第一眼看到的是字,姿态横生,正倚交错,粗细变化明显的线条肆意挥墨,自成一调的字笔力沉敛。

从内到外的任情恣性。

即便是隔着一张卷子,高洋都几乎能看到写卷子的人是怎样拿着笔,凉薄又带着野得不行的狂,遥遥地朝他笑了笑。

奥数题是去年的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题,并不在网上流通。

高洋去年研究过这套卷子,看起来很快,有很大一部分的解题思路跟他看过的答案不一样,可大方向是对的。

卷子上的题不多,但高洋硬是看了好长时间。

“我不太懂奥赛题,所以让你看看那孩子做得如何。”徐校长给高洋倒了杯茶,递过去。

高洋接过杯子,没有立马喝,只是拿着这张卷子,又珍视地看了许久。

“徐校长,这是谁做的?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徐校长没有回答,他拿着茶杯,轻声问着,似叹息:“做得好吗?”

“何止是好,”高洋说着,语气遗憾,又带着几分探究,“若是早两年让我见到这个学生,奥赛的金牌肯定能捧回来。”

徐校长笑了笑,没再回答。

高洋忍不住又问,“是我们学校的吗?”

学校数学最出色的要数他们班的徐摇光,还有就是早些年毕业的林锦轩,但都比不上这做卷子的人。

这要是他们学校的,又要创新高。

可想想也不大可能,他不会没听过。

校医室。

很简单的纯灰色门框,门半开着。

不远处,一群上体育课的女生互相嬉闹着看着校医室。

似乎这里有什么宝贝。

陆照影摸了摸左耳上blgblg的耳钉,微笑着打发了今天早上第二十三个女生后,朝侧躺在沙发上的范错为笑,“隽爷,你行情一如既往……”

范错为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还带着没睡好的鼻音,困倦又不耐烦的:“闭嘴,别吵吵。”

陆照影给自己的嘴巴上了链条。

眼一抬,“艹,这妞好看!”

陆照影理了理自己的白大卦。

拿好黑色中性笔,拖着声音打招呼,又骚又贱,“妹妹,哪里不舒服?”

蒂珐目光越过他,看橱窗里的药,“有安眠药吗?”

不冷不淡的。

“安眠药?”上午打着看病,实则看范错为的女生太多,这是第一个言辞恳切的来买药的。

陆照影挺稀罕,“安眠药是处方药,哥哥不能给……”

突如其来略带鼻音的声音打断他:“要几片?”

陆照影愕然转头。

范错为身上还裹着一层毯子,靠着摆着药的橱窗懒懒散散地站着,修长干净的手指停在放安眠药的盒子上,抬头看蒂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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