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
“嗯,福晋人呢?”
“福晋在房里歇中觉。”
“好好的天儿,睡什么觉,倒不如出去转转的好。”
说着,宇文昌泰提着步子就往房间里去,径直朝着绣床方向走了过去,房间内紫烟在忙着绣花,见宇文昌泰进来福了福礼,接着压低声道,“六爷,玉福晋睡着呢,六爷有什么事该会儿再说吧。”
“怪不得她夜里总睡不安稳,这青天白日的蒙头睡,一天人哪来的那么多觉。”
示意紫烟自己不乱来,宇文昌泰走到绣床边儿,沿着床沿坐了下来,见床头边儿放着一本《李义山诗集》,拿起略翻了翻便又放下。去看凌琅玉,见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皮上,映衬着雪白的肌肤,左手掌心朝上,手指似碰似不碰挨着右侧的太阳穴,蜷曲的身子微微弓着,素青色的长裙包裹着婀娜多姿的身材,迎面扑来一股柔弱无骨的气息,禁不住让人心生怜惜。
“嗝”
正看得赏心悦目,不料酒气上涌打了一个酒嗝,宇文昌泰忙起身退后几步,展开折扇扇了几下。
“自璐表哥来,你这都吃了第几回酒了?”
方才还在睡得凌琅玉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直起身子朦胧着眼睛,看着宇文昌泰嗔道,“明明不会喝酒,还偏生要去喝,有能耐醉了摔倒你别哭着喊疼。”
“嗝”
正欲说话,却是一个酒嗝再次吐出,宇文昌泰又是一阵扇风,引得凌琅玉二人掩嘴直笑,“不过是三两杯,不打紧的,醉不了。”
“六爷既是海量,那之前宴请州扬诸官,为何还要去跟陈姐姐讨要醒酒丸药吃呢?”紫烟出去打了水进来,凌琅玉起身洗漱,嘴里却是依旧不肯迟饶。
见宇文昌泰吃了瘪,紫烟禁不住嗤笑,被凌琅玉狠狠一瞪,忽然道,“提起陈大夫,奴婢倒是想起来方才陈大夫来找六爷,说是有事情。”
“既是陈大夫有事情找我,那我还是去办事的好,省的某些人看我不顺眼,总是拿话来刺挠我。”说着还拿眼瞧了瞧凌琅玉,挤眉弄眼一番趾高气扬走了出去。
“就你好心,总是替他帮腔,到底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被宇文昌泰挤兑了一句,凌琅玉心里有些不爽,接过紫烟递过来的毛巾,心气不忿的瞪了她一眼。
紫烟嗤的一声笑了,打趣道,“这话怎么有股酸味啊,福晋这是吃六爷的醋还是吃奴婢的醋呢?”
“奴婢不过一个奴才,跟着福晋福晋便是主子,福晋如今嫁给了六爷,那六爷自然也是奴婢的主子。福晋要是非要分个清楚,那奴婢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主子,奴婢只知道自己是奴婢罢了。”
将毛巾扔给紫烟,凌琅玉佯怒冷笑道,“哼,惯你会说长道短。”
再说宇文昌泰,从紫烟那里得知陈大夫找自己,便踱着步子往西小院去,走进院子只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皱了皱鼻子硬着头皮还是竟往里走。
到了门口,只听到里面乒乓乱响,心知陈大夫的脾性,宇文昌泰也不敢乱入,只是站在门外敲了门。
“扣扣扣”
“扣扣扣”
两番敲响,里间的动静这才停了下,宇文昌泰趁势朗声问道,“陈大夫可在里面?”
少时,里间便传来陈大夫冷冷的声音,“请六爷在院外凳子上坐会儿,我稍后就出来。”
撇了撇嘴,宇文昌泰也不多问,依着她的意思便在院内的石凳上坐等,顺便给自己解解一身的酒气。
约有一刻钟时辰,蒙着黑纱的陈大夫这才从里间出来,手里端着一方茶壶和几个茶盏。
“让六爷久等了。”
“正巧我也没事,倒是无妨。听紫烟说你去找我,不知是有什么事情?”
陈大夫下首坐下,斟满一杯清茶端给宇文昌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这才道,“我找六爷还能是什么事情。”
略微一想,宇文昌泰收起折扇,压低声问道,“可是那午夜幽兰有消息了?”
“是午夜幽兰的消息,但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着,陈大夫从袖筒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宇文昌泰,示意他自己看。接了书信,宇文昌泰放下折扇,直接拆开就看,神色却是渐渐凝重。
“这怎么办?难道凌大人的病就真的无药可医了?”
见他发了愁,陈大夫倒是神色轻松,淡淡道,“原先我说紫门没有这午夜幽兰你偏不信,现在连陈副都统也这么说,你该死心了吧。”
“还是那句话,法子只有一个,解铃还须系铃人。”
宇文昌泰将信纸塞进信封内,放在桌上移到陈大夫跟前,沉声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若是那下毒的人会把子花施加到凌大人身上,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把母花交出来为凌大人解毒呢?”
“只怕凌大人的病,是真的没希望了。”
陈大夫吃了一口茶,笑道,“平日里我还道你是个聪明人,今日怎地就糊涂起来了?”
闻言,宇文昌泰皱眉看向她,却听陈大夫轻描淡写道,“养殖午夜幽兰的环境那般苛刻,难道下毒的人还会亲自去养殖不成?”
“移不动大山,六爷你难道还挪不动小土堆吗?”
“哈哈哈...”
宇文昌泰当即便笑了,拿着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笑骂道,“以往只听说过酒行大补,多吃伤神,今日轮到自己方才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
“看来,这酒我还是戒了的好。”
“六爷戒不戒酒我可不管,只是没这午夜幽兰的母花,这凌大人的病我也是无计可施。”将信封重新塞进袖筒里,陈大夫慢悠悠道,“之前我吩咐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报告,说是一年前在红山鸡鸣寺附近有人曾打听过午夜幽兰,我一个姑娘家不便在外抛头露面,劳烦六爷抽空派人前去看看,若是有了消息你也就不必再去想法子挪动那小土堆了。”
“那小厮的消息有没有个准也不一定,小土堆的事儿还得想法子寻个由头悄悄办,目前依着这个才是正经。”扶着下颌微微沉思,宇文昌泰沉吟道,“至于那红山鸡鸣寺嘛,去是肯定要去的,只是一年前的事儿怕也没多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