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微回到钟粹宫,司徒音上来二话不说先拉了她到床上坐下,拿了药膏忍着视觉冲击给她上药,不停嘟囔着:“真不懂你轿撵如何就坐不了?非要这般走着,你是不给自己弄点伤就浑身不自在。”
夏星微叹口气:“我只有让自己疼着,才能记住自己不能心软,才能告诫要时刻不忘。”
司徒音叹气:“对了,这有封信,听传信人说,是金国的质子让他送来的。”
“耶律彦?”夏星微有些好奇,随手接过了司徒音递来的一封信,“他给我信做什么?”
司徒音摇摇头表示不知。
夏星微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宣纸,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冷宫之中,还有生还者,伤好之后,即刻送回。
夏星微刷的一下从床前站了起来,神色激动:“还有幸存者?”
司徒音疑惑:“这是何意?”
夏星微脸上带着激动之色:“他说冷宫之中还有幸存者,那我之前所说,有可能就不再是一人之言,不管这个幸存者是谁,知道多少,总还有一些希望,阿音,这个耶律彦,真是帮了我大忙。”
司徒音也跟着高兴:“他可说了何时送回?”
夏星微摇头:“他说人受了伤,估计也是他在火场救出来的,既然他递了信,怕是这件事情,也不会太久,今日我刚去过惠妃宫里,不便再去,你就帮我跑一趟,将事情跟她说一下。”
司徒音点头:“好。”
安排好事情之后,夏星微才感觉自己浑身疲累,昨夜睡得并不好,现在事情有了转机,她也可以放下一半心来,躺在床上,便昏昏沉沉睡着。
梦里,她看到了孙嬷嬷的模样,没有脸色灰败,也没有身上血泡,更不是烟熏火燎的模样,她就站在她的面前,笑意盈盈看着她:“公主,你怎么又让自己受伤了。”
夏星微一时之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先是心中惊喜,上前将孙嬷嬷抱在怀里,后又嚎啕大哭,似乎要将憋闷在心中的委屈和想念全哭出来:“嬷嬷,幸好你还在,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孙嬷嬷轻轻抚摸着她的发:“傻孩子,我一直都在啊,别哭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夏星微点头:“我会好好的,我一直都好好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星微姐,星微姐。”是司徒音慢慢推着她焦急喊着的声音。
夏星微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暖暖的烛火,还有司徒音脸上焦急的神色。
她的脸上是冰凉一片,伸手摸了一下,全部都是泪水。
司徒音脸带担忧:“我看你一直在哭,以为你梦魇了,星微姐,我好害怕。”
夏星微抱着膝盖坐了起来,看着外面早已黑下来的天色说:“刚才,我梦到孙嬷嬷了,她是不是回来过了?对啊,今天是她头七呢。”
司徒音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啊?你别吓我。”
夏星微微笑摇头:“你害怕什么?孙嬷嬷不管变成了什么,都不会害我半分,我想,她肯定是不放心我回来看看我,她还骂我又把自己弄受伤了,她跟我说她一直都在我身边,她说要我好好的。”
看着夏星微又哭又笑的模样,司徒音只能上前将她紧紧抱住:“星微姐,别哭,你别哭,还有我,你还有我在。”
夏星微紧紧搂着司徒音,闭着眼睛似乎依稀还能看见梦中孙嬷嬷的影子。
终于慢慢平静下来,青栀已经打来了一盆清水让她浣洗,之后才问:“今日看公主睡得熟,晚膳时分便没有打扰公主,现在可要用晚膳?”
夏星微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竟一觉睡了这些时辰,青栀,去关了宫门。”
青栀并不问缘由:“现在已经是亥时,宫门早就已经关上了,公主是要做些什么吗?”
夏星微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后,自箱子中拿出了一个竹篮:“在民间,家中有人去世,头七都会回来再看家人最后一眼,今日是嬷嬷头七,现在她虽然尸首仍在大理寺,但我也要给她烧些纸钱。”
青栀有些担忧:“可……万一被人看见在宫中烧纸钱,怕会惹来陛下生气……”
看夏星微脸上的坚定,青栀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夏星微已经带了准备好的香烛走到了殿外,在孙嬷嬷的偏殿门口,将香烛点燃,整个宫殿,只有廊下挂着的灯笼发出一丝微弱的光,剩余是漆黑一片,那香烛燃烧的火光,便映亮了她整张脸:“嬷嬷,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所有的事情进展顺利,将所有的凶手都抓到,为你偿命。”
“今日外祖父还说,等事情结束了会带你回司徒府,以后你就不用跟我困在这皇宫之中了,等我何时能自由出入了,我在多去你坟前为你烧纸钱,这些,你暂且先收了去,先慢慢花着,不够了再托梦给我,你要多少我十倍百倍地给你。”
司徒音蹲在她身边,也帮着他一起烧,嘴里劝慰:“星微姐,人死灯灭,总归都要过去,你不能一直这般伤神了。”
一篮子的纸钱香烛全部烧完,夏星微看着被微风卷起的黑色碎屑,叹口气站起身,又慢慢走回房间。
事情总会过去,离开的人不会在复活,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的活着。
这个道理夏星微自然懂。
“阿音,你下午去找了惠妃,她这么说?”
司徒音一五一十地转告:“惠妃娘娘说这样更好,不光有了李嬷嬷,若再有人能证实点什么,皇贵妃她就撑不了多久。”
夏星微放下心来:“如此便好,先睡吧,好好休息。”
司徒音帮着夏星微再次将被褥铺好,慢慢扶着她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