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有心了！”
便在苏岩以为，面前的李长生，马上要帝心震怒的时候，耳中却是听到了她的轻笑声。
清脆的，少女声音。
随着她指间玉戒，光华一闪，人皮被收起，顿时便在苏岩面前，露出来了，几乎无人得见过的真容。
首先，身高直接便是矮了一大截，从与苏岩平视，变为了仰视。
龙袍和中衣，也有些大了，一路落下，寸寸露出晶莹的冰肌。
只不过，这一幕，她早便经历过许多次，计算好的，滑落的布料，刚刚好停在了恰当的位置。
但如此一来，当她举手抬足时，未免就叫人有些心跳加速了。
五官的变化，倒是不大，原来人皮的那张脸，本就是偏向女相的。
只是，脸形线条，越发的柔和。
唇边也多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好像能盛满从窗棂透入的阳光与花香。
让人想去尝一尝，那里头能酿出什么味道。
“你的眼光挺好的。”李长生抚摸着那条石榴裙，笑道：“这绣工，已经超过了我们宫中的绣娘。”
“只可惜！”她低头看了看，状甚苦恼的说道：“对我来说，尺寸太小了。”
她指的，自然是换下人皮后，变化最大的那处。
只能说，真的是天壤之别！
苏岩：“？”
她这前后的巨大反差，把苏岩也有些整不会了。
他忍不住的便是问道：“陛下，难道就没动过，杀人灭口的念头？”
李长生摇头笑道：“杀人灭口？哈哈！这就不得不提了，其实，便是你不戳破，朕说不定，也会在以后，告诉你这个秘密，何必要杀人灭口呢？”
“嗯？”苏岩这就更加不懂了。
“苏岩啊，其实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李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不只是你给朕准备了裙子，朕也给你准备了一条哦。”
“你试试，哪里不合适，再改！”
说着，她便是将那件命尚衣局连夜赶制的凤袍拿了出来。
苏岩：“？？？”
苏岩看看李长生，又看看那套华丽的凤袍，又看看李长生，一时间，顿觉天雷滚滚。
“陛下，你不会是以为，我的这副皮囊，也是套着的一层人皮吧？”苏岩真的无语。
这一刻，要不是眼前，脱下人皮后，女皇的这颗小脑袋太过可爱了些，苏岩真想伸手，给她晃晃，看看这里面装着多少水？
他算是明白，什么叫以己度人了。
好家伙，这是自己披着人皮，看天下就都是人皮了是吧！
“不啊，但朕觉得，你可以试试。”
“看，朕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说话间，李长生也是将莫红装送来的美人皮取了出来，和那件凤袍摆在了一起，一双凤眸，眉眼弯弯的笑道：“苏岩啊，朕很心悦你，进宫来给朕做皇后吧，朕许你母仪天下，如何！”
“卧槽，你打的居然是这种主意！”
诚会玩啊！跟这些人比起来，自己真是太正经了！
苏岩再次感到，在真正的玄幻世界，他这个穿越者，纯真的就像一只小白兔一样格格不入！
苏岩忍不住的便是把手，按在了面前女皇的脑袋上。
这次，便是这张脸长的再可爱，他也想晃晃，听听看里边有没有水声？
李长生眨了眨一双大眼，丝毫没察觉到危险般，懵懂的看着他。
苏岩：“……”
苏岩深吸了一口气。
最终，他还是没有干出那等大晃龙头之事：“陛下，恕难从命，我已经有爱妻了，怎可入宫为后呢？”
这话出口，苏岩自己也是一怔。
这话有些不对！
说的好像没有爱妻，他便可以接受入宫为后似的。
不过，苏岩审视内心，貌似他脱口而出的，还真是第一因。
“哦。”李长生摩挲着下巴，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暗色，只是苏岩正在出神，并未察觉：“你与王妃，感情很深？”
“嗯。”苏岩点头：“便如港湾，这一生，平淡也好，跌宕也好，便是她了。”
李长生：“中毒很深啊！”
你把她当港湾，哪天港湾飞了，你也就沉了，谁也捞不起你。心中的念头，自然不能说出口。李长生面上只是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朕倒是不好为难你了。”
“那这样，朕不要你进宫，只要你与朕生几个孩儿如何？”
“朕保证，若是男孩，便立他为储君，若是女孩，朕也封她做镇国公主。”
李长生抛出了早已拟好的第二套方案。
苏岩当然还是果断拒绝：“也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还要为王妃守洁？”李长生嗤笑，故意将落在雪白肩头的长长青丝撩到身后。
“陛下何故发
笑？”苏岩眉头大皱。
怎么回事，他这次进宫，难道是来跟皇帝谈这些的么？
只能说，这个皇帝的人设，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了。
李长生：“哦，朕只是在想，这世间的强者，无论男女，一般都不会只有一个道侣吧，像你这样的，真的是白色乌鸦一样罕见的存在啊！今时今日，你也是站在史源界顶点的人物了，难道就没对其他女子动心过？还是在压抑自己？只是，武者修炼，便是要求一个无拘无束，压抑自己，岂非与修行武道背道而驰了么？”
苏岩：“我没有压抑自己啊，无论身心，都被填满了。”
李长生：“实话？”
“当然是实话。”苏岩锤了锤自己的老腰，苦笑道：“且不说心，单说身子，我本就是个欲望很淡的人，休说再多几个，光是这一个，我都觉得太多了。”
想到昨夜又是一夜未休，说心里话，在某方面，他只要二分之一个沈宵雪或者四分之一个顾楠依便足够了。
李长生：“……”
你这么说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刚刚那番高论，本也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她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苏岩中那魔君的毒有多深。
如今看来，毒已入骨。
这时候，跟他说什么也没用。
就算现在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他也不会信的。
“或许，我该找神霄王谈谈。”李长生心道，口中却是调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那你放心，我可以很快的。”
苏岩不想跟她再继续这个荒唐的话题，干脆违心的道：“抱歉，陛下，在我眼里，你还是男人，所以我们不可能。”
李长生：“你说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吹弹可破的脸，又低头看了看壮阔宏伟，不敢置信的望向苏岩，终于有些破防了。
苏岩冷笑：“陛下没听说过么，一个人，长年模仿狗的习性，多年以后，自然而然，会变的不类人，更类狗。”
“这种情况，放在陛下身上，也是一样的。”
李长生：好气哦，好想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女儿家的小性子。
……
“说吧，你要谁的脑袋？”
被坏了兴致的李长生重新披上人皮，终于有心思谈正事了。
此时，正好有一阵风吹过。
苏岩便以掌做刀，在那风中，轻斩了一刀。
“什么！”李长生豁然起身。
苏岩淡淡道：“砍了他的脑袋，不需要大动干戈，便足以震慑天下了，如此，陛下的内忧自然迎刃而解。”
……
堕天界帝陵，风雪依旧。
柳珍珍也依旧在砍树，准备过冬。
只是，她的刀法似乎有些变化。
不是更凌厉了，反而像是变钝了。
帝陵中坚硬的阴雷木，原本一刀可断，现在却要四，五刀。
看着也不利落，很拧巴。
砍完足够的柴火，她也没停，直到天色将暗。
背着柴，回木屋的路上，她忽然神色一动，举目朝着林深处望去。
十里之外，正有着一头亚圣境的白熊和黑色巨蟒，殊死相搏。
她看了一会，周身的气势，突然开始节节攀升，本在风中乱舞的布衣也静止下来。
玄即，她便是朝着那两头凶兽的所在，挥出了柴刀。
霹雳惊雷，震动了整个帝陵。
悲鸣声中，两头凶兽，在一吸之间，全都死在了刀下。
柳珍珍黛眉微皱，有些不满意。
这一刀，还是泄露出了一丝圣人以上的气息。
若在史源界，便要引来天雷了。
自从淋了那场雪后，柳珍珍便开始重新炼刀。
目标，不是精进修为，只是为了控制自己出刀时，不泄露圣人之上的气息，最好每一刀都能擦着亚圣的极限，这样才方便在其他世界行走。
这其实挺不容易的，尤其对于她。
她的修为和刀法，都是靠时间堆砌的，其实资质平平。
这一炼，便是很多年。
好在，她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这几年下来，终于也快要达到目标了。
一百万年，这应当是，她在帝陵里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了。
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她不知道。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回来，她也不知道。
另一边的苏岩，恐怕料想不到吧，这一世，万年宅女竟然要出门了！
回到木屋，点燃炉火，柳珍珍如同往常那般，给自己打了盆水。
木盆中倒影出她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没学会描眉涂粉。
清水中倒映出的脸，虽然清澈美丽，望之，却总觉少了几分颜色。
便跟这水一样。
只是，人总是要饮水的吧。
一双素手，伸入盆中。
波澜揉皱了她自己的脸，仿佛也揉动了那颗静若止水的心。
……
三秋界，化为火狐形态的文婉，正咬着尾巴，听着一黑一白两只六尾狐妖报告着他们去到史源界的见闻。
“啊，这么看来，我几乎可以断定，苏岩是重生者了！”
“这一世，他最少是个圣人吧？”
“写，每天两万字，写个五千年！”“诶嘿嘿，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哦，燕儿成了他夫人的丫鬟。”“这，这什么发展，好虐的样子，哎，我可怜的燕儿！”
“没想到，那小子，这一世竟然选了那个魔道圣女，还真是出乎预料！”
“不过，虽然丫鬟，但是近水楼台，也有可能上位，燕儿加油吧！”
因为某些信息拼图的缺失，文婉并没将顾楠依联想到无象魔君身上，不然她可能就没有这么开心了。
……
京城。
苏岩清晨入宫，黄昏时，才被林宝送出门。
这一行见皇帝，还真是一波三折，差点就被留在宫中做皇后了。
好在进宫的目的都已达到。
苏岩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李长生后脚便遣了林宝召了沈宵雪进宫。
“陛下。”
沈宵雪不知道，皇帝见自己所为何事。
但再次面对皇帝，她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
上回见皇帝，还是跟苏岩一起，在永安四年王考的时候，那会记忆碎片不多，很多事她尚且不知。
现在她却是已经知道了，前世时，李长生算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这一世，要不要和上一世一样，揭露她魔道妖女的身份，沈宵雪心中还没拿定注意。
“咦！你这条裙子？”
李长生见到沈宵雪，却是率先被她的穿着吸引了目光。
那条石榴裙跟苏岩送自己的太像了。
“有何不妥么？”沈宵雪挑眉。
“没有，朕只是觉得很好看。”李长生只以为是巧合，也未深究：“朕此次召神霄王进宫，是想听听你与苏岩的故事。”
这一夜，两怡殿的灯光彻夜未熄。
回府的马车上，沈宵雪闭着眼。
一整夜，脑子都在高速运转，便是亚圣，也会感到疲惫。
只是，她想放空，思绪却不听她的。
原来，皇帝也曾看过梦境投影，见证过她与苏岩的纠葛。
连她也觉得，这一世的一切是不正常的。
“无象魔君啊！”
沈宵雪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李长生当然没告诉沈宵雪，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告诉她，自己是怎么查到的，只让她以为，这些都是来自大炎情报网的消息。
但沈宵雪当然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是怎么查到的，对消息的真实也毫不怀疑。
其实，李长生知道的，她也基本都知道。
都在记忆碎片里和梦境中见到过。
尤其是狱中水月妃透漏给苏岩的信息，全部可以跟李长生告诉她的相印证。
她唯一不知道的是无象魔君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一个从偏僻小城中走出的草根少女，对武帝的向往，也只是史源武帝、炎帝那些能捅破天、踩碎地的强大力量。
哪里能知晓，这世间竟还能有无象魔君那等专司戏弄天地人心而成道的厉害魔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