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副校长两个人的话语,像滚烫的烙铁在刺痛着春梅的心,面对着王海的邀请,她就不应该答应和他来到小操场。
她刚回到宿舍,听到了雨落敲窗的声音,刚开始是淅淅沥沥的雨丝,接着,成了豆大的雨滴。
她抬眼一望,把敞开的窗户关了上去,凉风夹杂着雨打乱了发丝,也吹在了春梅的脸上,她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春梅默默地走到李大柱的身边,奔腾的思绪如海水般翻腾,王海向自已表露心机的画面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云校长怀疑自已的眼神,像一把锋刃的利剑,一不留神,刺进了她的心脏。
春梅突然觉得她好像是一个小丑一样,被人愚弄,被人嘲笑了一番,王海虚心假意,前后不一的话语,让春梅看到了他虚伪的面孔,她再也不愿意看到他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激起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水花,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内心的愧疚感一浪掀过一浪。
春梅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默默地望着李大柱说道:“大柱,我今天做了一件无法饶恕自已的蠢事,我觉得自已的行为好傻,被某人愚弄了一番,你早点醒过来吧!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心里真的好累。”
春梅喜欢当着李大柱的面,只说高兴的事,可是,今天是个例外,她心中压抑太久的话需要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她想要倾诉,她需要释放。
大柱气若游丝的呼吸就在耳边,听上去还是那样无力,即使他没有对自已的话做出回应,春梅依稀觉得大柱就在她的身边,他的真诚和踏实让她感到满足。
春梅知道李大柱从未走远,他其实一直就在自已的心里。
夜静的出奇,窗前,春梅对着李大柱说话的场景,伴着叮叮咚咚的雨声像一幅水墨画。
说悄悄话的功夫,不是很长,早已成为了春梅每晚不管多累,固定在床前陪伴李大柱的温馨时刻。
春梅心中想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宿舍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春梅心里猛然一惊,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她焦灼不安的目光盯着门口的方向,让她想到了在上初中晚自习,路过那片坟地才能走到学校,路上发出的窸窸窣窣的瘆人声,好像无数张妖魔鬼怪狰狞可怖的脸。
外面的风怒吼着,一声比一声更急,不断在敲击着窗户,地面上发出玻璃瓶来回的滚动声,春梅想到了乌鸦那聒噪凄厉的叫声,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惊恐的声音问道:“谁?”
那敲门声像幽灵一般再次响起,春梅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前,胆小慎微地把耳朵紧紧贴在门后,拿起门后面的高粱笤帚为自已壮胆,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难道是出现了幻觉,来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春梅的手在不停地哆嗦着,身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出来一层冷汗。
有声却又无声,想到了儿时在电视上看到《聊斋》画皮的情景,她顿觉毛骨悚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春梅害怕地用手捂住了耳朵,她的脸色被吓得发青。
她心有余悸地说道:“你是谁?”
“春梅,是我,王海。”王海的声音压得很低。
春梅一听是王海,她心里的怒火在燃烧着,刚才在小操场被云校长发现,她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这个时候还要过来?这是要挑战自已的底线吗?
她冷冷的说了一句:“王校长,我已经睡了,您走吧!”
“春梅,你开下门,我说两句话就走,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王海等了半天,听到了春梅拒绝他的声音。
他只想当着春梅的面,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担心春梅会因为云校长的存在,而对他约她去小操场的事,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他不想等到明天再说,他怕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看到云校长离去,王海看到春梅宿舍的灯光还在亮着,他便径直朝着春梅宿舍的方向走来。
春梅看到时间已晚,内心不愿去给王海开门,又害怕如果不开门,王海要是执意不肯离去,吵到了别人,再传出来风言风语的话,传到了云校长的耳朵里,这可不好了,她不愿意做这样的典型。
她不知道王海这个时候来找自已所为何事?会不会真是像他当着云校长的面说的那样,是关于三八妇女节,拔河与跳绳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为了公事,明天说也不迟啊?偏偏是夜半时分要谈工作。
春梅的心里揣测着,不知道王海的想法,她的心里像一面鼓,在咚咚作响。
“您等一下。”春梅拖着颤音说道。
她理了理凌乱的思绪,试图让自已的内心平静下来,把高粱笤帚又重新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门吱扭一声打开了,只见王海像个流浪回家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门口,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被雨水淋透。
看到春梅,王海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火苗,她的目光聚焦到春梅的身上,久久不愿离去。
他吐露着自已的心声:“春梅,你终于开门了,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春梅的心一时软了下来,想要骂他的话语,舌头瞬时僵硬到了那里。
她半开玩笑的说道:“不是说两句话吗?您可以走了?”
“我不那样说,你会开门吗?你看我的衣服都湿了,你还忍心让我在外面等那么久。”王海边说,嘴巴半张着,连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
“你耍赖,让我去小操场和我有话要说的是你;当着云校长的面,说我们在一起谈工作的也是你;你衣服湿了,现在也开始怪我?您把我当什么了?王校长, 您若没事还是趁早回去休息。”春梅再次当着王海的面下起了逐客令。
王海知道春梅这是在生自已的气,否则,她也不会说出这样咄咄逼人的话,他的心里突然感到莫名的喜悦,第一感觉告诉他,说明春梅还是在乎自已的。
他用手捋了捋了头发上的雨水,这一刻,王海心里有了应对自如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