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沉默不语,默默的望着春梅,眼角涌动着晶莹的泪花。
院里的小桃树枝叶茂密,经历了桃花轰轰烈烈,如今,叶子很绿,铺满了整个枝头,舞弄着婀娜多姿的枝条。
夜漫长,风很冷,春梅跪在院里冰冷的地面上,仿佛是一首孤独的赞歌。
今天只是想要躲避刘明远,还是受到了这样的结果。就算躲得过一时,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死也死不了,等待自己的惩罚还有多久,她不敢想象。
“好好给我跪着,不到天亮,你休想给我起来。”郭翠花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眼神里尽是得意。
王春阳眼中的恨意迸发出道道寒光,他上前掐住春梅的脖子:“王春梅,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你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贱骨头不说,还tmd嘴硬,这就是给你的教训,我奉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认了这门亲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我让你哭的比笑都难看。”
“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宁死不从。”春梅一语中的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
“还真是固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的忍耐也是有限的。”王春阳朝着春梅的腿上狠狠踢了一脚。
“春阳,你和这个丫头动那么大气干吗?吃着咱家的饭,敢不听咱们的话,她早晚也是刘家的人,咱们还得留着她这条小命嫁到刘家呢,既然她脾气倔,咱们就慢慢折磨她,好好磨磨她的傲气,看她还敢张狂?”郭翠花怕春阳一时冲动真下了狠手,她还真没法向刘家交代。
夜和往日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区别,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发出电闪雷鸣的声音,仿佛在空中挥舞着一把利剑,豆大的雨点像在空中击鼓,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天与地瞬间融为一体。
这雨来的气势汹汹,像剑一样射向地面,发出哗哗的响声,水生想到春梅在院中罚跪,夜这么冷,她的身体还在恢复之中,这要是淋出病了可怎么了得?他的目光望了又望,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
外面的雨依然没有要停的征兆,那急促有力的声音搅扰的他心神不宁。这对母子的话语在水生心里越发觉得寒意刺骨,他神情焦灼的在屋里来回走着,七上八下的心在为春梅担心着。
雨越下越急,水生顾不了太多,找了一把黑色的方格伞,抓起一件春梅的衣服冲进了雨中。
桃树上的叶子打着卷默不作声,果不其然,春梅依然在雨中跪着,这一幕直接刺痛了水生的心,他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似乎被鞭子抽打了一番。
水生看了看淋雨的春梅心疼地说:“春梅,走,回屋,咱不跪了,不跪了。”
王春梅恍恍惚惚,父亲的影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原来关键时刻,最关心自己的还是父亲。
她感激的看着父亲:“爸,爸......你怎么来了?”
“好孩子,你受苦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躲一躲呢?万一冻坏了身体发烧了可咋办?”水生二话不说,把干燥的衣服赶紧披在了春梅的身上。
春梅虚弱无力的睁开了眼睛,冻得发紫的唇微微勾起,伞面上窸窸窣窣的雨声响个不停,父亲的怀抱温暖,却又充满了力量。
“水?我要喝水。”春梅的脑袋晕晕乎乎的,连意识也变得模糊。
水生小心翼翼的把春梅放在床上,给她倒了一碗温水,春梅一饮而尽。
他弯下腰帮春梅盖好,发现她的身子在哆嗦,他下意识的摸了春梅的额头,才发现春梅的额头非常烫,仓皇错乱之际,找出家里的退烧药,却发现只剩了空瓶。
郭翠花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大晚上你不睡觉,翻来覆去的在折腾什么?”
“都是你惹的好事,这么大的雨,春梅跪在院子里淋的发高烧了,快把退烧药拿出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哪里还有退烧药?早都用完了,她要是不犯错,用的着罚跪吗?你还怨我?”郭翠花试图要为自己开脱。
“你就不要再逼她了,在雨中淋雨这么久,要是病情加重我拿你们试问?看着春梅的双颊烧的滚烫,水生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气,抱起春梅直接往县第三人民医院赶去。
象山县城的夜晚静谧冷清,白天的喧嚣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水生行色匆匆抱着春梅来到了医院,心里满是焦急与无助。
正在这时,李大柱垂眉低头给姥姥取完药,突然从走廊急诊科的拐角处走了过来,水生背着春梅走了半天来不及躲避,两人直接撞到了一起,他突然失去了重心,春梅直接摔倒了地上。
水生迅疾把春梅扶起:“你这人怎么不看路呀!没看到我背着人吗?春梅,再坚持坚持,爹带你去看医生。”
李大柱手中的药洒落一地,他赶紧蹲到地上去捡,忽然听到春梅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起来了,那深刻的印象让他没有忘记。
李大柱微微一
笑,连忙说道:“大叔,对......对不起,你......你......没事吧!”
“又是你?别叫我大叔,上次我家春梅出的车祸,就是你撞的,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天无绝人之路,让我再次遇见你,天意啊!天意,这次,我给你说,你休想再跑。”水生怒从心生,没想到今天会歪打正着与他再次见面。
“不是我撞的,我只是救了你家春梅,若你还是不信,你可以问这里救治的医生啊!我好心出手相救,却被你说来道去,落了这样的一个不负责任的骂名,你说我这是何苦呢?以后,谁还愿意去做好事,算了,我现在没有心情再追究这个了,既然遇见了,还是先带春梅看病要紧,别再耽误了病情,我更说不清楚了。”李大柱百口莫辩。
“我的闺女我自然会疼,你不用再假惺惺的表演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来糊弄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水生对这个李大柱充满了怀疑,一脸雾水的望着他。
想起第一次和宋老师来病房去看春梅,春梅还在昏迷不醒,这个李大柱借故就要逃脱,这是好人的风格?
那架势分明就是要逃避,不让他赔偿已经够不错了,只是给了他点教训,就摔门而去。
如今,撞了人,说啥也不能逃脱,就算他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能让他轻易就这么跑了,他就是撞击春梅出了车祸的肇事者,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相信。
这里是医院,你们是来看病还是吵架?这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会耽误其他病人休息的,如果来这只是为了吵架,那么,请你们出去。
“医生,别呀,我们来是看病的,看病,看病。”李大柱连忙赔着不是。
“患者可以进来,你们请留步。”
水生不知所措,急得满头大汗,想起春梅这孩子连日来遭受的苦,他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 大夫,我闺女咋样了?”水生焦灼不安的问道。
“是啊!大夫,病人现在情况咋样了?”
医生平静的语气说道:“还好只是因为发烧,现在体温降下来了,不过,病人由于着凉再加上身体虚弱,更应该加强营养才是,观察两天只要不再反复发烧没有什么异常,就可以平安出院了。”
“太好了!春梅,爸这心里总算可以放心了。”王水生心里的石头总算平安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