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王老师,我也听到关于你的事迹,你教学成绩优异,可也在工作繁重的同时,照顾着自已的植物人男朋友,你不仅有情有义,还是一位好老师,你也很不容易,我们家这样的条件,哪能麻烦你呢?”裴华的叔叔婉言谢绝道。
“不麻烦,你也不要有任何负担,虽然我的情况也并不是很乐观,但是能为这个家庭和裴华做一些事,我很开心,因为,我是裴华的妈妈。”
裴华的叔叔大吃一惊:“妈妈?”
春梅点了点头,她摩挲着裴华的脑袋,动情地说道:“是的,你还记得那次,你下班之后,你提着生日蛋糕来到学校找我,希望我能为裴华过一个有纪念意义的生日吗?”
裴华想起了过生日那天,老师和同学们为她过生日,唱生日快乐歌,他对着生日蛋糕许愿的情景。
后来,裴华告诉了春梅,想要她作为自已妈妈的美好愿望。
从那时起,裴华的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欢乐,他重新找到了母爱给予给自已的温暖和力量。
裴华叔叔若有所思地回忆着,这一幕好像就在昨天,并没有走远。
“叔叔,老师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妈妈。生日那天,老师和同学们为我度过了一个美好而又难忘的生日,我这一生都忘不了。我的愿望就是让春梅老师做我的妈妈,老师对我真的很好。”
裴华的叔叔站在了那里,他当然没有忘记,他不想让裴华知道自已的身世和父母的情况。
自从大嫂过来大闹一番之后,所有的节奏与生活全部改变了,而裴华的命运也不得不接受转折与改变。
裴华叔叔无奈地说道:“裴华,我知道王老师对你很好,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就咱家现在的情况,不让你上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叔叔的话语,也在刺痛着裴华的心,他的心里犹如被一块巨石压着,这沉重无力的窒息感,让他感到无法呼吸。
裴华不愿意接受不能上学的事实,他的声音哽咽道:“不,叔叔,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你知道我过去不爱说话,在班集体里,我重新感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带给我的温暖,如果,我不能回到学校,我只能对着牛和羊说话了,我不想对牛弹琴,也不想对石唱歌。”
裴华说着,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就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 他好想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听小兔子唱歌,和小松鼠讲他的故事。
春梅看着裴华哭的不能自已,那泛着凉意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已的感情,望着裴华的叔叔说道:“既然裴华想上学,他愿意认我这个妈妈,你们不让他上学的事情,是不是也应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只要他愿意上,我就对他的学习生活负责到底,我还要看着他将来上大学。”
“王老师,你是一个好老师,这可使不得,你这一个月才挣多少钱,我们怎么能欠你这个人情呢?这一期也快结束了,等到这一期上完,就不能再让裴华麻烦你了!”裴华奶奶直接回绝了春梅的请求。
裴华的叔叔惋惜地语气说道:“王老师,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既然,裴华今个儿回来了,就让他在家住一晚,我明天就给他送到学校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至少,这学期我们会做到有始有终。”
“既然这样,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我也希望你们多考虑孩子的心理需求,尊重他的想法和感受,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裴华愿意上学,我支持他上学的做法就不会改变。”
春梅把裴华紧紧地抱在了自已的怀里,想到了自已高考落榜的时候,宋博洋也是和王水生商议,让她回学校复读的事,因为家里的贫穷,她还是拒绝了。
春梅安慰着裴华说:“什么都不要想,老师先回了,我等你回去,把这三百元钱拿着,这样,老师的心里也好受点。”
裴华看着这个对自已呵护备至的老师推着车子就要离开,奶奶的话,让他痛定思痛,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老师,这钱还给你,我不能要。我怕这一次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已经没有爸爸了,妈妈也有自已的家,我不能再拖累奶奶,叔叔和你了,我还是不上学了。”
春梅看着懂事的裴华再次把钱塞到了自已的手里,她的心里激起了一层涟漪,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自控地滑落下来。
她摸着裴华的手,蹲下身子将其拥入怀中。
“不,裴华,我曾经因为家里贫穷,已经失去过一次上学的机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我的老路,难道你不想走出大山,去看看象山县城外面的天空,你甘心像这里的农民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过这样日复一日的日子吗?”
“老师,我想,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有奶奶,奶奶因为妈妈眼睛才哭瞎的,我是奶奶和叔叔看着长大的,以后,叔叔也会结婚成家的,我也会有新的婶娘。”
裴华泣不成声地说着,说完这些,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自已的视野。
裴华的每一句话语都在刺痛着春梅的心。
她默默地注视着裴华的身影与自已渐行渐远,直到那个小小的影子消失在了落日的晚霞之中。
在命运抉择的关键路口,她与心中的梦想失之交臂,这让春梅的内心感到遗憾。
如今,看到裴华的家庭出身,因为贫困也上不起学,也让她看到了裴华身上曾经的自已,面对着他们的家人,她甚至无法去决定裴华的命运。
她无法想象裴华的未来?只是为这个懂事的孩子,感到惋惜。
春梅再一次朝着裴华村里的方向望去,目光中充满了落寞与惆怅。
回去的路,因为走过,显得分外熟悉,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漫长,这一路,她好像跨过了千山万岭。
空气中白天的热浪还未褪去,她却感受到周围刺骨的寒风,有一个声音在旷野中无助地挣扎与呐喊。
这是对命运不公的质问,又是来自内心深处让人感到窒息的压抑与束缚。
最后的晚霞褪去了最后的一丝温柔,夕阳在云朵上将天空调色的梦幻斑斓。
走到象山一中门口,春梅看见了教学楼上的灯光一片,她想起了高考时,挑灯夜战的每一个黄昏,还有宋博洋带着大家领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