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言轻轻眨眼,表情怔愣。
宁野并未解释什么,抱着宋少言往上走。
短短十个台阶,宁野却走得极慢。
在倒数第二个台阶时,宁野停了下来。
宋少言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休息了这么几分钟后,他感觉又精神了不少。
这会胜负欲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拍了拍宁野的肩膀,小声开口。
“放我下来。”
宁野这次倒是听话,竟然真的将他放了下来。
宋少言一站定,右腿一抬就放在了最后一层台阶上。
随后另一只脚也迈了上去,双手叉腰,笑得嚣张。
“哈哈,我赢了!”
宁野站在他下面,平静开口。
“我们在比赛?”
宋少言的笑声一顿,表情一愣一愣的。
对哦,宁野好像没有说要和他比赛。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有些懵懵的看着宁野。
宁野眼里飞快的划过一抹笑意,随后也走上了最后一层台阶。
“带你去看看我一直想来却从未来的地方。”
声音带着些许哑意,或许是月色正好,宋少言竟然觉得这哑意中有几分性感?
宋少言深呼吸一口,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转身,和宁野保持着同样的对面。
月光倾洒在这山顶,也将这坐落于山顶一界墓碑照了个清楚。
四周一片平坦,唯有那墓碑成了这山顶唯一的凸起物。
得亏今天月亮很亮,宋少言也勉强看清了墓碑上刻的字。
【宁烈叶之野】
宋少言猛地扭头看向宁野。
“这个墓碑是?”
“我父亲和母亲的。”宁野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宋少言都要以为这说的不是他父母,而是他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宋少言先是一怔,随后低声道:
“抱歉。”
宁野这次回应得很快。
“无事。”
他迈开长腿,往墓碑走去。
“本就是我要带你来看的。”
宋少言跟上了他,和他一并站在了这墓碑前。
墓碑上面积累了些许灰尘,放在前面的花束已经枯萎,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
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打扫过了。
宋少言偏头看向宁野。
这里是他一直想来却从未来过的地方?
那这花束是?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宁野平静开口。
“他们的朋友送的。”
宋少言恍然大悟。
他猜测宁野身上一定有故事,不然也不会放着父母的墓碑不来祭拜。
他虽然好奇,但这时机不对,只能暂时将心中的疑惑压下了。
沉默在山顶蔓延,唯有冷风呼呼刮着,掀起地上落叶,悄悄飘落至宁野肩头。
宋少言悄悄看了那一片落叶,见宁野没什么反应,伸手就将那片落叶拿在了手里。
这时宁野突然说话了。
“十年前,他们飞机失事便去世了。”
宋少言支棱着耳朵,好奇又不敢往下问。
宁野偏头,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落叶上,抬手将落叶接了过来。
两人的指尖相触,仅一瞬间便又分开来。
两人都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个小插曲,表情都自然极了。
宁野捻着那片落叶,目光一片沉静。
“这千层梯,我走过很多次。”
“只是每每到第999层便回头了。”
宋少言沉默了两秒,突然开口。
“你这是作弊。”
宁野罕见一怔,似乎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什么?”
“作弊。”宋少言又小声重复了句,“你走过这么多次,肯定早已经习惯这强度了。”
“难怪你气息这么稳,也不出汗。”
他咬咬牙,蛮横无理。
“你就是想看我出丑!”
宁野:……
指间落叶缓缓飘落,轻轻落在了墓碑之上。
月光之下,宁野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仔细看去,又似乎带着几分无语。
宋少言理直气壮伸出手,指尖动了动。
“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宁野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竟然顺着他的话问道:
“多少?”
宋少言眼珠一转,嘿嘿一笑。
“一千。”
他可记得宁野一瓶水卖他一千,比强盗还要强盗。
他的精神损失费只要一千还少了咧。
宁野盯着宋少言看了两秒,嘴角缓缓勾起。
“好。”
他心底发笑,愉悦划过眼眸。
没想到这少年还挺记仇。
宋少言心满意足的和宁野平了账,他还白得了一瓶水。
这笔买卖还是划算。
他拿出只剩下最后一口的矿泉水,想了想,将最后一点水倒进了瓶盖里,放在了墓碑前。
“叔叔阿姨晚上好,这天太干燥了,多喝水。”
宁野眼眸微闪。
“他们已经死了。”
宋少言扭头看他。
“我知道啊。”
“死人就不能喝水吗?”
“就算不能喝,这也是我的心意。”
他两手空空,只有这一瓶盖水能献上了。
宁野轻笑了一声。
笑声几不可闻,在这虫鸣鸟叫的山间被掩盖了个彻底。
这这一声却被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捕捉到,大家纷纷嗑起cp来,直呼好家伙。
然而此时的宋少言似乎忘记了还在直播,话语越发放肆。
“宁哥,你是不是渴了?”
他指了指那一瓶盖水。
“不然你喝?”
宁野笑意顿收,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把玩着手腕处的佛珠,眸光轻敛。
“不必。”
他倒也不至于跟死人争那么一口喝的。
宋少言见他拒绝了,轻啧一声。
“装什么?”
“你肯定渴死了。”
宁野把玩着佛珠的手一顿,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种无力感。
“我若是想喝,让人送上来便好。”
节目组又没有规定不能让下属送东西,刚才那瓶水不也是他的人送过来的吗?
如此简单的道理,少年倒不懂,还真是……头脑简单。
宁野蓦地想到了这个词,打量了宋少言几秒。
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在今天之前,宁野对恋综里的其他五位嘉宾并无兴趣。
所以即便属下早就将嘉宾们的生平资料交给他了,他也并未仔细翻阅。
只是宋少言这在工地搬砖的身份在一众嘉宾中尤为突出,所以他才记得了这件事。
至于其他的,他倒是不记得了。
这会宁野难得升起一抹好奇。
这样的少年,以前都是怎么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