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雪融事落

结局,并不完美。

故居,成了废墟。

郁郁不欢的外祖母未能盼到父亲和母亲归家,被火烧死。

酗酒解忧的外祖父未能等到镜明与明镜出生,因病逝世。

镜明只知道父亲先去了青丘,后到了东苍,再转去南炎,又回到了西兑,最后辗转北冥后翻越天山,经过四年才终于找到母亲。之后三年,父亲和母亲被困在同一个地方,直至铜鉴国主将大家救出。

父母会隐瞒或者缩小自身的苦痛只传递美好。所以,镜明与明镜深信母亲右手和父亲左手整齐的线痕是命运红线。镜明并不知道母亲假死血案,一直以为母亲只是被人贩子掳走,父亲自愿留在贼窝陪母亲做苦工,双亲因此落下了奇怪的皮肤病。

父母叙说过去时,将更多的重点放在受困时被同样落难的同伴和友好的地灵照顾,被神武的铜鉴国主营救,以此教导兄妹二人与人为善。

镜明无暇去思考忽然出现,声称来接家人的冰瞳男子究竟是谁,他只知道白玉剑与黑曜剑变成泉言剑和墨语剑的瞬间,双亲在他的心里正式去世。

——“今后我们也会一直保护你们。”

镜明从未怀疑这份心意,但是仍然坚持不为二剑授名。

因为,人是人,剑是剑。

奋不顾身为镜明挡刀的泉言已经不在,只有听从指令并毫不犹豫贯穿镜明的泉言剑在。

“镜明!”“不要死!”“求你睁开双眼!!!”“求求你,睁开双眼!!!”“不要死!”

绝望、焦急和恐惧的哭声打破了黑暗。

于茫茫雪原在身下绽放鲜艳红花,躺倒在地的镜明缓缓地睁开空洞的双眼。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激动的哭声转为宽慰与欣喜。

无力地看着高挂空中的细眉弯月,晶莹的泪珠从镜明无神的黑色双眸滑落:“瑞燐小姐,明镜要是能够等到你就好了……”

“……”姬瑞燐说不出安慰的话语。为镜明缝补心脏的她紧紧地捂住他的心,眼泪继续不停地滑过脸颊。

请神医扁鹊到来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计策。

姬瑞燐为治疗镜明的心脏伤而元气大耗,昏睡了足足两日才稍稍恢复血色,需继续静心修养。

司不向损伤不重,稍作休息之后帮忙看护伤势较重的狻猊和来疾。

未有全面修习医道的木头面对孕育着新生命的佟月长盛手无足措。

治愈鳞片长盛烧伤的木头无法为她进行详细诊断和身体状况分析。

佟月长盛受寒发热,但是胎气平稳,三服药和三日休息后已恢复健康。

细婴爱已死,鳞片长盛仍活,说明生死相随已被解开,原因不明。

经神医扁鹊检查确认,鳞片长盛只是全数接收了细婴爱的灵力,身体构造未有出现异变,是正常人类,脸上的鳞片随时能够根据自身意志去掉。

心病,是神医也难以治愈的病症。

佟仪夫人缠着佟河长盛不让她离开三叠书院前往大月,现时拥有力量能够反抗的佟河长盛不忍推开憔悴的佟仪夫人。纵然是虚假的关系,即便佟仪夫人确有不妥之处,但是那些时光真实而美好。佟直先生离世,甚至连钜孩溺也不在了,佟仪夫人只身一人。

佟仪夫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鳞片长盛的手:“他们的女儿是佟月长盛!”

“我没有想与亲生父母恢复关系,真的只是去看看……”

“不行!不行!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三千!”佟仪夫人声泪俱下,“三千,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鳞片长盛刚要开口,来疾将她强行拉走。

“决不能妥协!你现在是佟河长盛,不是佟三千。”

留着鳞片的长盛最终决定以佟河长盛为名,而未有选用佟三千,正是因为她不想成为对其一无所知的佟三千的替代品。

“这位夫人,若是您得空,要不要去幼虎舍看看?”

“原来幼虎舍还在啊。”

在西兑沉睡的日子,白龙皓晨并非一无所察。六虎光辉时代结束,西兑再次陷入腐败与黑暗的泥潭。

“好歹是养育澈的院舍,怎么都会给个面子。”

狂妄自大的后人怎么会给已经入土为安的前人面子?清澈透亮与茂陵一度被捣毁便是最好的证明。即便拨乱反正之后,秉承真心救济幼童的幼虎舍,依然不可避免地因为国主澈的光环效果渐退边缘化,再次被取消官营资格并停止拨款。

“哈,难道不是因为你在背后搞小动作吗?”

“笨龙,你会不会说话?!整得我像恶人似的。”

“反正你肯定是用拳头逼出来的,有差别吗?”

“现在已经不用了!”

因为是不当手段,太强硬也会适得其反,所以司不向只是暗中保证幼虎舍的续存和获得最低限度拨款。由于钱粮不多,腐败分子也就“大发慈悲”了。

铜鉴国主现世,幼虎舍的情况日益改善。昴江晋升国主之后,幼虎舍甚至增设了院舍。

为了保证有效救济和舍员质量,幼虎舍自主限制规模拓展。所以,即便同为受困幼童,仍然需要祈求运气降临。不过,在西兑二美及其部下的努力下,金虎堂一类以救济牟利的不良院舍被整顿过后情况大改。虽然仍留有部分顽疾,但是绝大多数弱势群体能够切实受助,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便不会陷入孤苦无助的困境。

佟仪夫人身体恢复之后,听从司不向建议到幼虎舍帮忙。幼虎舍舍员的耐心引导和孩子们的天真烂漫,佟仪夫人无处安放的母爱得到了释放。

佟仪夫人的事情得到解决,接下来便是来疾的事情。

银落亭与瀑布一如既往,只是短短数日无法完全抹去战斗的痕迹。

“尹月来疾,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你那莫名其妙的告白。”长盛双手拳头紧握,“我……不会再想杀你,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你。”

来疾坦然点头表示理解和接受,对此长盛却又不满发脾气:“你怎么都不坚持一下?!”“能别那么容易放弃吗?!”“你真的想要取回我的心吗?!”

“也就是说你想要我努力追求,直至到你满意点头为……痛!”

一拳锤胸的长盛青筋隆起:“尹月来疾,我是真的搞不懂你究竟是自卑还是自恋!”“是不是因为对象是我,你觉得可以随意敷衍、做做样子?!”

长盛对准来疾的心脏又是一拳:“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心实意!”

来疾疑惑不解:“真心实意难道不是要通过努力追求来体现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长盛满脸纠结,“但是,但是……总觉得你很不可信!”

总而言之,一切从头开始。

同在银落亭,昨日亭中人仍旧纠结,今日亭中人释怀。

略带感伤地看了一眼在灿烂阳光照耀下挂在瀑布前的七彩虹桥,狻猊将青莲剑推回给姬瑞燐:“小生已经没有过去具体的记忆了,留着这把剑也没有意义。而且,你们现在也需要吧?”

白雪融化,焦黑的大地显露,几株嫩芽破土而出。

回头看见姬瑞燐腰间炼化缩小的青莲剑,镜明很不是滋味。原定的礼物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

“对不起,瑞燐小姐,连累你失去祝泪剑……”

“取回来就行。”姬瑞燐难掩失落,“而且,祝泪剑被夺走归根到底还是我未能获得它的认可。”

眺望远处苍翠的山岳,姬瑞燐先深呼吸,然后笑着说:“听说,我之前有项绝技叫「繁星如沸」,威力强大到能够将一座山夷为平地。”

镜明思寻一瞬后决定摆出无语又好奇的表情:“究竟在什么时候能用到这样强大的绝技啊?”

“说起来,紫烟国主的绝技「紫电清霜」应该是用青莲剑开发的?瑞燐小姐,你打算用青莲剑开发什么绝技?”镜明转换话题和姬瑞燐一同讨论与鉴赏青莲剑。

剑之伤,就让剑来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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