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明与姬瑞燐回到如意馆。
派人监视庄律父母的辛如玉感慨:“真的是搞不懂破獍的标准……”
“虽然没能阻止庄望南遇害,但似乎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跟随辛忘忧的目光,众人看向木头。
木头举起右手,掀开袖子向众人展示缺了一片枫叶形状的皮肉。
“木头,听见了好好的歌声……”
与那夜一样,绚丽模样的破獍好带着一群幼兽欢快地游行。木头没敢跟随,只是从身上摘下一片绿色枫叶让其随风而去。
偶然?
一只幼狐好奇地捡起了枫叶,观摩之后感到非常喜欢便将其带走。
“木头知道破獍在哪里?”
“好好还在这里,躲了起来,收了灵力。木头不知道,具体位置。”
将身体分化成枫叶本就需要耗费一定精神力,在此基础上施行感知法术对于木头而言比较困难。
“不过,只有好好出现,木头会努力找的!”
“木头做得很好!”
得到镜明摸头称赞的木头露出灿烂笑容。
姬瑞燐感到不安:“我有种预感,破獍下次出现的时候会掀起轩然大波……”
“我也是这么认为。”辛如玉真的非常不希望宝康县继续出事,引人注目。
“破獍再次出现的话要用结界将他们困住。”镜明看向辛忘忧,“你们不单单只是开客栈和收集情报的吧?”
辛忘忧冷冷回应:“结界我们会解决,到时候木头、麒麟需要和我们一起。”
“虽然通过豹身攻击虎体也能够对破獍造成伤害,但是我想最好还是将两体合一同击吧,包括那些小动物。”
目前未知破獍好的详细实力,镜明认为需要考虑他们具备与喜鹊共沉同等分身能力的情况。
“如果能请子骥……”
不等姬瑞燐说完,一大束桃花闯入她的视野。
莫欺从桃花束后面探出脑袋:“天女,不必担忧,你有我啊!”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嘻嘻。你猜?”莫欺张开双臂,两件襦裙滑落展开,“猜中了我送你这条红襦裙,猜错了我送你这条蓝襦裙。”
在镜明骂出“臭老鼠,你有病”之前,姬瑞燐先“扑哧”出声侧头偷笑。
镜明究极郁闷,为什么总有人要强迫他穿这样那样的服饰,更郁闷的是,镜明实在想不通——
“瑞燐小姐……我的女装究竟哪里戳中你的笑点了?”
“对不起,我不想笑的……真的!”姬瑞燐极其诚恳地正视镜明道歉之后立刻又转头。
“我以为你的女装会很好看,只是没想到……扑哧……”姬瑞燐擦着眼角,“竟然……恰到好处地…难看……扑哧!”
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那是因为臭老鼠故意弄得难看!如果认真装扮的话,我肯定……”
感受到莫欺得意的视线,镜明立即捂住嘴巴。
莫欺双手向镜明竖大拇指:“你认真起来肯定连西兑二美与东林美人都要让道。”
“滚!!!”
辛如玉将手搭到辛忘忧的肩上:“忘忧,不必羡慕。待推翻炎帝之后,你和止恨就能开开心心地打情骂俏了。”
“姑姑……”辛忘忧脸红害羞一瞬,带着浅浅的苦笑说道,“希望这天早日到来。”
日子日复一日地叠加思念。
日子日复一日地加厚无助。
“不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
“破獍!破獍……你在哪里?!”
“庄律!你够了!”“立即给我回去雏凤楼!”
“这可是个好机会!让客人多心疼心疼你!”
“放开我!放开我!”
“平素真的是太放纵你了!”
“呜!唔……”
庄律被打伤、捆绑,被扛在肩上向着雏凤楼前进。
视线摇摆,摇摆,摇摆。
黑雾开始弥漫,甜美的歌声响起,一只可爱的兔子闯入迷蒙的视野,歪头看着庄律。
“破獍,我没有怪你……真的没有……”
“我只是不明白……我那自私又贪心的爹娘,还有虚伪的姐夫,不都比望南姐姐更该死吗?!”
“为什么望南姐姐先死?!明明那么多不称职的父母!”
“——”
庄律肚子下方传来热量,然后被扔到地面。原本扛着他的人因为身上忽然燃起来的火焰,惊慌失措地痛苦挣扎。
哗啦哗啦!滂沱冰雨倾泻扑灭火焰。
吱呀吱呀!树枝缠绕红缎交错遮天。
噼啪噼啪!两股火焰对抗燃烧树木。
一股是依据五行相生之木生火增强静谧和谐的火焰,另一股是猛烈撞击试图冲破结界的凶猛烈火。
“放心吧,我不会做令天女伤心的事情。”莫欺向镜明伸手索要。
“如果有一丝裂纹,我都要你偿命!!!”
放出狠话的镜明咬着嘴唇,纠结地松开手,水晶平安扣坠下,但是黑色的系绳依然缠绕在手上。
“是不是男子汉?这么婆婆妈妈。还是想要穿新裙?”
镜明啧舌,彻底放手:“速战速决!”
“散!”
口咬彩带的舒舒一家听从莫欺的吩咐四散。
“乖乖们,接上!”
腰上绑着彩带,密密麻麻的灰黑色老鼠从四面八方如同巨浪般向破獍火团冲去。察觉不妙的破獍分作两团,朝着相反方向分别冲击鼠之海啸。
“变!”准备妥当的莫欺一个响指,灰黑海啸顷刻变成灿烂的橙棕之色。
“——”被围困的火豹吼叫喷出烈焰,凭借鬼魂形态冲出鼠啸的火虎向着彩带挥舞巨爪。
“火鼠之毛制作的火浣带,特别在馨蕾找人加强了韧度,你们烧不断的!”
“哈哈,本来想让你们表演一下跳火圈,但是某人很不耐烦。以后再训练你们吧!”
“结!”
染上橙棕色的舒舒一家窜出,两两扑到火虎、火豹身上,快速地交叉绕圈,给两只火兽搭上精美的蝴蝶结之后分别跳出,形成一个四方形。
同时,被抛出的水晶平安扣回旋,落入火浣带所成的四方形。
白色强光闪耀。
战斗开始之前。
镜明紧握水晶平安扣,怕被莫欺钻了空子抢走:“凭什么要拿我的水晶平安扣给你施法?!”
莫欺清清嗓子,摆出一副师长姿态:“破獍诞生于亲子因缘,只有比其更强大的因缘才能将其束缚。而你的水晶平安扣,集合了亲情、友情与爱情的庞大因缘。”
“……”冰封以及他所承载的记忆在镜明的脑海回旋。
莫欺微笑看向姬瑞燐:“运气使然,就连属相也相克。”
与之前相同,破獍好被封于冰中。
吼叫被寒冰紧锁,破獍额头好字挣扎燃起火焰,消解冰层,升起数缕软绵的雾气。
手握墨语剑,屏气凝神等待已久的镜明,黑发染上白雪之色,拔剑出鞘,剑气浩荡。
伴随着冰碎之声和四散的火种,莫欺欢快地跳跃起舞,避开了散落的树枝、飞起的冰碎与石子,却未能避开锋利的铁丝,身上被划出数道血痕。
莫欺将两手握拳,让镜明选择水晶平安扣所在之手:“果真是速战速决,但不用这么公报私仇吧?”
“这里哪有什么公事?”金瞳闪耀的镜明从莫欺的腰带抽出水晶平安扣,“而且,我手下留情了。”
“哈哈,这可真得感谢炎帝啊!”
莫欺欢快地看着四散在地的火种,忽然迸发力量变成满口獠牙的火焰幼兽倾涌而来,接着被绚丽飞舞交织的红缎束缚成一团,随后被辛忘忧贴上缚妖符收入特制琉璃瓶中。
“?!”
舒舒一家扰乱辛忘忧抢过琉璃瓶向莫欺抛出。
“你想做什么?!”
“破獍暂时由我保管。”莫欺用一张灰布包裹全身。
“开什么玩笑!”辛忘忧强化结界。
红缎与铁线齐飞,将莫欺紧束。
“放心,我定会将此物献于炎帝。”
“!!!”“???”
泉言剑、祝泪剑同时贯穿莫欺身体。
莫欺展露灿烂笑容:“接下来请欣赏正宗大变活人!”
“嘭!”
莫欺不见踪影,纸张四散。
这一次并非传单。
——“特晓五凤,宝康县据点昨日已暴露,炎帝已下密旨派队剿灭,速撤。”
——“天女,相约决战炎帝之日。”
辛忘忧舒气之后,立刻感到胸闷:“……那家伙其实是殷姬的人吗?!”
除此两张特殊信息之外,其他写满诸如“新裙材质轻纱可好”“新裙主调幽蓝可好”“灵蛇髻可好”,故意让镜明心烦的东西。
看着纸上吐舌头、眨着单眼的调皮莫欺,镜明双手燃起火焰将纸张彻底化作灰烬。
同样是随风飘散的灰烬,后者产自冥钱。
感受到有人接近的庄律转身,与两位素未谋面的少年对视。
知情者未有透露妖物真身及其与庄律的联系,想要替父报仇的少年连夜夜游寻找妖物,偶然在前夜目睹妖物被破,失神的庄律被安抚送回雏凤楼。
“我们的父母,是你杀的吗?”
庄律直视两位因为悲伤与愤怒而双眼发红的少年:“是。”
其中一位少年握紧手中凹凸不平的石头,拍向庄律。
可是,石头上的血并非出自庄律。
庄律瞪大眼睛,看着颤颤巍巍站起的满头鲜血的仝纯:“纯?!”
“你和他一伙的?!”
“谁和他一伙,不要侮辱我!”仝纯抬头挺胸,“我的父母也被他杀了。”
两位少年错愕:“那你……”
“但是,与你们不同,我觉得非常高兴!而且不止我一个!”
“你?!”少年们无法理解。
“他需要对你们父母的死负责,但是你们也不无辜!休想推卸责任!”仝纯推倒其中一个要来抓他的少年,“你们确实没有希望父母死,但是你们一定恨过你们的父母!”
“……”少年们一度哑口无言,紧接着破口大骂,“恶心的娘娘腔!”
“这不叫娘娘腔,这就是女装!”
“下流玩物!”
“流氓痞子!”
伤痕累累趴在地面且面青鼻肿的两位少年,时隔许久又雄风满覆。
“纯,为什么……”
“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沉默之后,庄律莞尔一笑,“就是因为这么男子汉,你才一辈子成不了头牌啊!”
“谁说过要一辈子做头牌了?!”
父母死后,感觉留在雏凤楼再无意义的仝纯有了新的愿景。
“哦?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休想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我!”
“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你就不能活下去吗?!”庄律挣扎爬起身,他的身影在仝纯眼中显得异常高大,“有罪就赎罪,然后堂堂正正地活下去,追求幸福!”
——子逆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