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并没有因为青丘倩秋的离世而陷入混乱。在一只狐灵带领下,李奕祈与啸天来到源源不断传出各项政令的红颜山知己观。
一位身穿与清雅道观格格不入的精美艳丽衣裳的女人,抱着右前足缺损的白狐端坐厅堂在正前方,七条蓬松长尾慵懒地伸展在地上,帘卷垂落刚好掩去她的半张脸。虽然只有半张脸,但是吹弹可破、如玉凝脂的肌肤,水润的艳丽红唇配合亮丽黑发,足矣判断她的惊天美貌。
“哀家紫微考,拜见炎帝。”
紫微考行礼,袖子遮脸,李奕祈未能看到她的真容。不过比起美貌,更让李奕祈震惊的是原来初代青丘之主仍然在世这件事。
紫微考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后解释道:“倩秋突崩,聶己那只没用的反骨狐又总是惦记着忘恩负义的姬氏,哀家不得已只好出来收拾烂摊子。”
“青丘之主邀朕到此所为何事?”或许是姬氏之血作祟,李奕祈总觉得他不能向紫微考显露半分低姿态。
据说,炎昌帝采纳姬氏计谋将那位娘娘献予龙纣皇,并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最终瓦解东震。但是姬氏背信弃义,没有出手相救,任由那位娘娘被定罪斩首,理由是那位娘娘倒戈东震,意图消灭南离。
见李奕祈态度刚直,紫微考在心中叹气:“炎帝加上姬氏,真是让人烦厌的组合。”
紫微考曾大力支持炎羽帝起兵伐离。一是为了笼络炎羽帝继续稳固青丘独立,二是作为那位娘娘残存分身的她想要借炎羽帝之力报复南离。只是姬氏与紫微考一样眼光独到,自第一次在瑭王府宴会中遇见炎羽帝便坚定地追随他。无法离间二人的紫微考想着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诛灭姬氏,可是她在大战之中重伤,力量被同为分身的青丘倩秋继承,光是保命就已经不易,诛灭姬氏的计划便作罢。
待紫微考初步伤愈,姬氏却因子孙不肖家道中落,她觉得消灭那样的姬氏十分没意思,便潜心修炼,找寻分身。好不容易等到殷天判出现与姬氏联姻令姬氏重振家门,派去分裂姬氏的青丘聶己却又“中邪”爱上姬氏。在爱人逝世之后,青丘聶己为殷天判所用。后来谛听带着礼怨姬来到青丘,紫微考决定全力支持五凤平反。
谛听生前各种防范紫微考,死前还特别嘱咐青丘倩秋和啸天不要让她接近礼怨姬。然而由于同为分身,对彼此了如指掌,紫微考还是钻了空子告知礼怨姬其身世秘密令其踏上复仇道路。此举令青丘倩秋甚是不满,将其禁足知己观。可惜最终还是事与愿违,礼怨姬十分欣赏李奕祈,易成伤也一心忠于李奕榆,五凤与殷姬和解。
紫微考从思绪中回神答曰:“自然是夜明公主身后之事。夜明公主生前曾与倩秋约定,若她遭遇不测,希望倩秋能够将她葬于养父身侧。”
“此事啸天已告知朕。”李奕祈表示他会尊重礼怨姬的意愿将她葬于青丘,同时会在珩陵为她立衣冠冢。
“那碑上之名是写礼怨姬或李奕环,还是……”
“珩陵将以礼怨姬之名立碑,青丘请以她的真名安葬。”
焚烧着沉香的香炉徐徐升起几缕青烟,觉着有些刺鼻的紫微考轻轻抬手捂鼻。
“炎帝,你觉得谛听是不是真的不想让她复仇?若是不想,为何要为她起那样一个名字?”
礼怨姬的真名——南曜,南方太阳之意。
“你又为何起名紫微考呢?”
昔日将那位娘娘送予东震诸侯苏氏,使计令龙纣皇召其入宫之人姓姬名考,字紫微。
隔着帘卷,李奕祈与紫微考相视一笑之后,与啸天一同下山。
实际上初初得知礼怨姬真名之时,李奕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啸天无法为他提供准确的答案。
当年谛听并非偶然出现在陵光,七月十五俗称鬼节,怨灵躁动。与地狱联系紧密的谛听在七月十五时常受到怨灵烦扰,力量衰退之后他无法很好地驱赶怨灵,所以他会到至阳之域——火之中心陵光,借当地灵脉抵消自身的至阴之气。那年七月十四谛听提起抵达陵光,陵光之火反常黯淡,充满死亡气息。谛听双目之中的陵光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正当他准备离去之时,香山出现一闪一闪的微弱光辉。
在发现礼怨姬的瞬间,谛听的脑海里便蹦出带着希望之感的“南曜”二字,由于礼怨姬身份特殊,他认为无论如何必须留下她。人类难以利用后羿之箭获得力量,但是礼怨姬依靠后羿之箭的力量活了下来,这更让谛听认为礼怨姬身负某种命运。
谛听并不是第一时间便带着礼怨姬前往青丘投靠青丘倩秋,而是在某日给她寻找奶水的时候抓了一只狐狸出现异象后决定的。礼怨姬触碰到狐狸的瞬间,昔日那星黯淡的光芒忽然炸裂,一度照亮他的双目。为何不是狼、不是虎,偏偏是狐狸呢?
考虑到自身日益恶化的健康状况与礼怨姬的特殊身份,青丘倩秋成为礼怨姬的保护者是必然的选择。谛听用一根肋骨仿造了后羿之箭赠与青丘倩秋,助其重炼九尾。由于千百年之间他与后羿之箭形影不离,他俨然成了后羿之箭附属品一般,气息同调。效果或者出于爱人血骨,青丘倩秋成功重练九尾。
“谛听,其实也是想迷惑逐日之人吧?”
虽然礼怨姬作为人类女子足够强悍,但是难以与九尾狐相较。按照谛听原本的设想,只有与其他九支后羿之箭并列之时,逐日者才有可能察觉青丘倩秋所护之箭是赝品。无奈,甄枯木一众不惜牺牲罗刹鸟性命,读取过去,但障眼法未能成功。
啸天听出了李奕祈语气之中略带责备。
“按照一般谋略,自然是不告诉倩秋那是赝品更能欺骗逐日者,同时还是提高倩秋护箭的决心。”
然而谛听告知了青丘倩秋真相,虽然也是一股渣男用心险恶的味道。
“倩秋认为爱人肋骨所制赝品比起真的后羿之箭更为珍贵。”
真假本身有时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如何看待真假。
“她舍命毁掉了后羿之箭……”李奕祈一脸悲凉,“但是这并不能一劳永逸吧?”
啸天点头表示只要愿望依然存在,后羿之箭便会重塑再现。
李奕祈捂着心脏,下定某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