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以泪为毒

瞥见姬瑞燐的瞬间,镜明飞扑,接住了忽然带着红伞从半空摔落的姬瑞燐。

“瑞燐小姐?!为什么?!”镜明的黑色双眸满是担忧,姬瑞燐与方才的孟婆念一样,一脸惊恐,无法动弹。

孟婆念将剩余的力气用于嘲笑:“真是可怜,全是扭曲的爱……”

“……”

姬瑞燐从天而降的瞬间,黄泉进分心回头,被李奕祈刺中腹部。

“找到她了!”说着这句话的同时,黄泉进用力将炎尖枪推出,随后向着姬瑞燐的方向飞奔。

“?!”感觉大事不好的李奕祈紧追其后。

悬崖顶接连传来几声巨响。

“小元元!”司不项失声大叫,接住了像流星坠落的敬元颖。

能够击中拥有心眼的敬元颖,绝非等闲之辈。

敬元颖咳了一口血,抓着司不项的衣襟激动地说:“阿司!快点解除云梦泽的封锁,带瑞燐走!”

云梦泽的封锁立即解除,但是下一瞬间敬元颖痛心疾首:“还是迟了一步吗?!”

司不项确实解开了云梦泽的封锁,但是云梦泽即刻被另一股力量封锁了。

落日追随黄泉进飞向姬瑞燐,司不向来到司不项周边紧盯崖顶方向戒备。

礼怨姬与忘川十世也因突如其来的插曲停止战斗,一边警惕对方偷袭,一边远眺崖顶。

“汪汪汪!”啸天龇牙咧嘴对着崖顶狂吠。

不久之前,在姬瑞燐缓缓睁开双眼的瞬间。

“!”心眼预警,敬元颖迅速抱起姬瑞燐跳到一旁,“你是?”

面缠绷带的男子露出独眼,瞳孔红绿变幻。

“终于,又见面了。”绿色,欣喜。

“死吧!”红色,愤怒。

比起镜明的描述,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姬瑞燐在看见男子的瞬间,铭刻在灵元甚至是灵魂本身的愤怒、怨恨、哀愁、悲伤、痛苦与恐惧,令她无法动弹。

那不是她的愤怒和怨恨,也不是她的悲伤与哀愁,更不是她的痛苦与恐惧,而是属于面前那位男子。

多亏心眼与男子自身奇怪的变化,敬元颖得以数次躲过攻击。

“你究竟是什么?!”

除了心眼,身为镜灵的敬元颖的能够“看见”范围很广阔,幻术、梦境、等等。

然而,这次除了能够确定男子是没有灵元的人类以外,敬元颖只能看见一片混沌。

因此,她无法制作镜中人让绷带男子自己与自己战斗。更重要的是,眼前的男子令敬元颖的灵魂也深深感到恐惧。那是像她的天敌一样的东西。

在司不项与上善若水的金蝶联合封锁的空间之中,无法使用红伞转移离开云梦泽。

利用镜像,争取到些许时间的敬元颖,放下姬瑞燐并将红伞交给她:“去找阿司,让他解开云梦泽的封锁带你出去!”

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姬瑞燐最终转移到了同样拥有兰亭印记的镜明附近。

姬瑞燐将头埋在镜明的怀中。

镜明的愤怒、怨恨、悲伤、哀愁、悲伤和恐惧,她一样感同身受。然而——

——不一样。与刚刚那人不一样。

除了负面的感情,她也能够感受到镜明的喜悦、希望与各种温情。

看到姬瑞燐的瞬间,孟婆念即时明白为何镜明饮下忘情水却未有失去记忆。

她感慨自身被毫无根据的“职责”束缚了想象力,从未想过以忘情水为屠刀。

忘情水由泪水煎熬所成,惟有泪水主人能够安然无恙地饮下忘情水。若是饮下他人的忘情水,将会灰飞烟灭。姬瑞燐吃下的正是混有以绷带男子的眼泪制成忘情水的红豆糕。

孟婆念并非原初孟婆,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忘情水的制作方法秘密流传了下来。当然,基本只是作为忘记过去的灵药使用,仅有极少人在意外之中发现忘情水能作毒。

那是镜明的梦境,他拥有决定一切的权利。吃下红豆糕便会灰飞烟灭,这是镜明规定的结果,因此镜明没有失去记忆。

这个合理的结果并不合理。梦境就是梦境,无法成为现实。然而,现在镜明与姬瑞燐身上确实拥有基于镜明的忘情水而产生的联系。

对于即将死去的孟婆念的疑问,已经死去的晓风残月能够解答——姬瑞燐的白麟之血早已经将二人联系在一起。虽是梦境,但是基于镜明梦境产生的那份灰飞烟灭的痛楚,与真正的忘情水作用效果,别无二致。决定将那份痛楚铭刻在灵魂的二人,使体内的部分血液变成了真正的忘情水。另外,与其说是将二人联系在一起,倒不如说是镜明的忘情水清除了姬瑞燐与其他人后天的联系,从而使二人的联系得以大放异彩。

能够浴火盛放的曼珠沙华终究敌不过腐水,枯萎湮灭。

轻松降落至崖底的绷带男子盯着姬瑞燐的方向,瞳中的绿色褪去,仅剩下红色。

比起深仇似海的李奕祈,这更无法原谅。

“原来是你,夺走了我与她的联系!”绷带男子一蹬,如利箭般向镜明袭去。

“!!!”

金睛确实封住了绷带男子的一部分力量,但是受到干扰与防御,效力远远不够。

顾不上痛骂今日之敌为何都能有效抵御金睛封印的司不项,立即转为束缚,无数的锁链向绷带男子飞去。

与对阵黄泉进时不一样,锁链确实贯穿了绷带男子。但是,锁链腐化成灰,绷带男子滴血未流,身上的空洞瞬间恢复。

司不项亮出画笔,地形剧烈变动,将野魂埋入地底。

地面溶解成为沼泽,野魂浮出,平稳地立于沼泽上。

怒气,形成一股强烈的黑色之风向四方切去。

就连决胜符形成的独立空间也被侵蚀,碎裂。

司不向控制沙子形成墙壁护住自己、司不项和敬元颖,镜明依靠能令攻击无效化的黑曜剑护住自己和姬瑞燐,握剑的手皮肉受损而流血。

日前在与玫瑰三段一战中受伤而休养的风火二鸟和凤凰自主现身,护在李奕祈与礼怨姬的前方。

流血倒卧在变得酸臭发黑的河水中,忘川十世在心中兴奋疾呼:“他才是死的化身!”

被落日护在身后的黄泉进,终于将注意力转移至绷带男子。

——天敌。

这是黄泉进对绷带男子第一眼的认知。

决心给人世带去死亡的黄泉进相信死亡拥有意义。

无意之中创造死亡的绷带男子认为死亡没有意义。

“阁下,想对她做什么?”

“我想她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被镜明抱着向司不项等人跑去的姬瑞燐,激烈地颤抖了一下。

“若是她不愿意呢?”

“我会让她永远留在我身边。”

或许是错觉,野魂男子与司不项警告黄泉进时的语气有几分相似。

“落日。”应黄泉进的命令,落日变回原本大小,在主人头顶盘桓一圈之后向着黄泉进手中的枪俯冲。

“那是……”“难道?!”李奕祈与礼怨姬同时惊呼。

灵装——灵与器具的结合,能够大幅增强器具的攻击力,是具备炼化属性的火相专属技能。根据各自的风格,灵装可以非常华丽,亦能够十分简约。

如果说封剑之术是人剑合一,那么灵装便是使用者、灵、器具的三位一体。

在和没有思想的器具达成“一体”之前,使用者和灵之间的“一体”便相当难以实现。“一体”并不是互相信赖、互相认同即可,而是要达到真正的完全统一。在灵子丰盈的时代,某种程度的不统一可以通过灵子修正,但在灵子衰退的现在想要依靠灵子助力根本是痴人说梦。灵子衰退不仅仅是指灵子数量的减少,也指效能上的退化。

或许因为黄泉进与落日均是灵,所以才能相对容易实现灵装。灵子衰退之后,人类发现通过将地灵封入体内有能够提高灵装成功的可能性,然而只是稍稍而已。

上一个成功实现灵装的人类是李奕莲。五子莲诛时,李奕莲与天碧、映日、炎尖枪一同砸下洛阳巨坑——如今的血藕池。

落日触碰到枪尖的瞬间,黑羽散落,黄泉进的白衣变作黑衣。

曼珠沙华,再次耀眼绽放染红整片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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